先生,你的錢包被偷了!”他慣性般的吼出來,並撲了上去,與那名小偷扭扯在一起。
他因為弱小,力道遠遠不足,有好幾時身體被小偷踹了很多腳。但他死死不放地抓住他的腿,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將錢包奪回還給失主。好在附近的巡警急忙趕來,他才免於受那麼重的傷。
“先生,你的錢包。”連嘴角不停流血的傷口也來不及處理,他就遞了上去,咧著嘴傻傻的微笑。
“是不是嫌髒了啊,我幫你擦擦。”他急忙從內袋裡掏出一張手帕,延著真皮錢包的邊緣擦來擦去。儘管他的手帕仍然汙濁。
“不用了。”男子突然說。誰也沒留意到那刻的他,雙眼微微溼潤。他看著眼前的小乞丐,不假思索地說:“你願意跟我走嗎?”
他猛地抬頭,逆光下的男子,彷如神明的存在,高大,溫暖。他看不見男子完整的容顏,藍色的鴨舌帽、黑色的墨鏡、純白的口罩,完完全全地遮掩他原本的模樣。他只能記得男子的雙眸,是那麼的明亮深邃。
後來的他,選擇與男子離開。他被他喚作“暮城”。
思緒至今的暮城,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激動的他。一直以來,暮城只知道他很富有,幾乎什麼都不缺。但是自打暮城成了他生活上的助理後,他卻只給了暮城一個任務,就是每天送一束康乃馨給一個女子。
“先生,她是真的醒了。”暮城凝視著他發神,要怎樣形容他才好呢?彷彿他的容顏如雕刻般似的,完美得無法形容。“但是……先生,她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記得了。”暮城頓了下,繼續說。
“不記得了嗎?紀小蓓,我欠你的,該如何彌補呢?”他握緊拳頭,喃喃自語。像是一個迷途中的行人,等待光明的救贖。
海闊天空,心念何地(3)
被輸了鎮定劑的紀小蓓,此時此刻正捲入一席夢魘。也不能說是夢魘,對她來說,是一個極度漫長卻又無比奇異的怪夢。
她隻身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道,眼前是一條黝黑深邃的小巷,彷彿有道漸行漸遠的聲音從裡發出,無時無刻不在呼喚她:“紀小蓓,紀小蓓……”
她想努力地聽清後面的內容,但是那聲音又像是在逃避她的存在,時而清晰時而消失。她仿如縹緲的靈魂,穿梭每一輛極速而行的跑車,大風呼呼地吹拂她的耳際,似在嗚咽似在嘲諷。她站在巷道的入口,平靜地凝視黑不見指的巷子,“滴答”“滴答”,水滴在地的聲音,如雷貫耳,也響徹在她的心房。
“喂——”她朝著黑暗喊了一聲。
“喂——”她的回聲很快傳遞過來。
驀地,巷子兀自亮起盞盞緋紅燈籠。從入口處,一直延著在裡。紅色的光芒與黑暗交錯相織,構成一幅詭異無常的畫面。她冷不丁地顫抖,想要朝後奔走,但她卻猛地發現雙腿像是穩紮於地,無法動彈。她驚恐地試著往前移動,一小步一小步,離深巷越來越近越來越深。
而她每離開一盞燈籠,它便悄無聲息地熄滅。身後一片漆黑,身前燈火通明。臨近十字巷口時,她不經意地仰起頭,凝望著昏暗的孤燈怔怔發愣。她覺得好生熟悉,卻又一時無法想起它為何會那般令人撲朔迷離。它高高地掛著,釋放著昏黃的光芒,剎那間,與大片紅色的視野格格不入。
她環顧四周,彷彿那道呼喚她的聲音是在正前方的巷口。她捉摸不定,扭頭看著左邊。突然而現的人影嚇了她一跳。兩個男生並肩站在一起,背對著她,形似單薄。那一剎那,她有種剜心的痛感,像是心臟在某一個瞬間,被鋒利的匕首割得累累傷痕。她欲朝前奔去,她太害怕了,這裡讓她莫名的感到恐懼和生冷。
但是前腳剛一邁,男生的人影如蒸發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睖睜地轉過身看向右邊。只是這一幕景象,讓她硬生生地流出了眼淚。又是一個形似單薄的男生,與之前不同,他身對著她,垂著頭,雙手平穩地頓在胸間。一條豔麗的紅裙穩穩地擱在掌上,刺得她的淚腺止也止不住地苦澀洶湧。男生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如煙剎那消散。徒留下盞盞依然明亮的燈籠。
紀小蓓搖頭繼續往正前方走去。離那個呼喚著的聲音越來越近。她突然加快了步伐,疾步奔跑。但是令她不解的是無論她怎麼走,腳下的路如同漫長的銀河,看不見遠方,也走不到盡頭。
“紀小蓓,紀小蓓……”聲音持續不斷地迴盪在巷。
她疼得捂住雙耳,延著牆壁緩緩蹲身在地,周邊的聲音像一股股浪波,洶湧澎湃地擊穿她的耳膜。她顫抖著,緊蹙著,閉目著,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