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生病了。”她一邊說,一邊哽咽著。
對面的女子沒有什麼反應,似乎在她的認識之中,沒有“生病”地概念一般。
“我要是失去了我的孩子。怎麼辦?”她喃喃地低下頭。一滴淚水,從眼中滴落,打在地上,很快便被泥土吸收乾淨。
她說完這句話。便抬頭仰望天空,這裡的夜景很美,比落夕榭還要美。因為落夕榭的景色畢竟還有很多人工雕琢的痕跡,比不上這荷谷的天然去雕飾。
可惜,她沒有這份欣賞美景的心境。
她轉頭。看向屋內床鋪上睡著的孩子,心裡不由一酸。
等她轉過身來,卻看見對面那個本來沒什麼表情的女子,卻將自己懷裡兩個孩子的其中一個女嬰抱到她面前:“給你。”
她一愣:“怎麼了?”
“你地孩子沒有了。”她靜靜地看著面前這個自己以為她什麼都聽不懂的女子,“我的孩子,給你一個。”
她咬字清楚,眼神清澈,似乎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她有些哭笑不得,難道她把孩子當糖果嗎?別人的沒有了。她有兩個,就分一個給別人?
不對,她是個為了孩子可以發瘋,為了孩子可以殺人,為了孩子又可以完全除去瘋態變得安靜一如常人地人。孩子對她而言,是多麼重要!
可是現在。她卻這麼平靜地說。要給一個孩子自己。她沒有發瘋,沒有尖叫。沒有哭喊,非常平靜。
就好像,真的是分給自己一枚糖果一般。
然而,她給的是她的孩子,雖然這個女嬰事實上並不算是她的孩子,但是,在她地眼裡。這就是她那個失而復得的孩子。常常聽人說,失去之後,才知道珍貴。那失去後在得到的,那種難以割捨的感情,肯定要深上不知道多少倍。
她給自己的,是她以為的親生骨肉,這無異於在要她一半的命!
她的鼻子有些發酸。雖然總是去地牢看望她,雖然總是給她帶吃的穿地用的,雖然也擔心那個死去的女子會傷害她,可是,自己有時候,想到她時,也會自然而然地順道想起,她是個瘋子的事實。
可是,就是這個自己雖然關心著她,但是也總是不經意地略帶輕蔑地想起的這個瘋女子,這會兒,卻無比認真地對她說:“你的孩子沒有了,我地孩子,給你一個。”
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回應她。
等到董伯回來,這樣說道:“小姐,你且收了那個孩子。把這兩個孩子結個娃娃親,也算是為小少爺沖喜。”
“沖喜,有效嗎?”她心裡拿不定注意。
“既然那術士說,只要斷了母子關係,小少爺便能開口說話,這已經實現了。那沖喜一說,民間流傳已久,想必也有些它地作用。”
“不管怎樣,我現在也算是真的沒有孩子了,這女嬰我收養過來,視如己出,以後將她教育好,養大成人,也算是對得起她和她母親。”她如是說道。
這個女嬰地到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給那個孩子帶來了什麼喜氣和好運。
吃的還是一樣的湯藥,他卻真的一天天好了起來。
可是,這個漸漸能說會走的孩子,她跟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是我在一座斷橋上撿到了你。”
然後,她指著那個女嬰,微笑著道:“這是我的孩子,你可以把她當做你的妹妹。”
是從那天開始,她才知道,原來四歲的孩子,眼中也是會有悲傷的,而且,是像大霧瀰漫開來一樣的悲傷。
那股他總是藏在笑容背後的冷清,讓她止不住的心疼。
這心疼,在他為自己取名叫喬不遺之後,愈發的沉重起來。
孩子,不是孃親不想認你,只是,時候未到。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夢驚醒溯前塵
“你!”一個震驚的眼神近在眼前,那聲悶哼加上不可置信的一個“你”字,讓朝旭冷汗淋漓地從夢中醒來。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狼狽不堪地想要下床去倒杯水喝,卻笨拙地將自己絆倒在地。
一向動作敏捷的他,卻好似完全不會武功一般,毫無防護動作的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地面冰涼,再加上他渾身溼透的冷汗,簡直要讓他的牙齒上下打架。
他不喜歡自己就寢的時候,他的房間還有人存在。因為,他會睡不著。
在冰冷的地面上靜靜地坐了一會兒,他等自己呼吸平復了,才又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