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只顧著她的安危忘了他的存在!他清楚的看見,那名白衣勝雪,溫文儒雅的陌逸臉上的焦慮,他不知他是否該慶幸她終是得到她的所愛,還是該哀嘆他的一相情願終是到了心頭!
一切,那麼真實地曾經被擁有,卻又那麼現實地證明了那無可奈何的失去。風悽瓦瓴的高屋之上,他狂喝豪飲。她從不知,他不會喝酒,就連首次,都是用內功逼出來!可是這一次,他真的想醉,卻偏偏醉不了,倒不下!就那麼殘酷的現實,將他逼至角落,連酒精都成了裝飾!
麻木的滾滾紅塵,這聲愛,鮮豔激烈如一朵奇葩。這是赴湯蹈火的愛咬緊牙關的愛山窮水盡的愛粉身碎骨的愛,因為太濃太豐沛,甚至總顯得心有餘而力不足。
遊離在半醉半醒之中,不住呢喃著,“憐城,憐城……”只這一幕,竟成了野史上的一大迷團,流傳至二千多年後!他呢喃的是人名變或是城池 封地,就連他的近臣都不知道!
只有他自己知道,憐城,非地名,非城名,是一個人名!一個讓他可以為這瘋狂,為之放下任何身處之物的,所有的男兒志在四方,美人如煙發屢,在她面前,是那樣可笑!
為了得到她,他瘋了,終是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大千世界,若是連得到她的一顰一笑都成了奢侈,那他還有何奢求?得天下,天下之後,哪能失去她呢?於是他瘋了,瘋了似的訓練士兵水性,瘋了似的不眠不休,瘋了似的強逼自己去不在乎兄弟們的生死!可誰又能看見,他似瘋了的行為下一雙眼卻猶如鷹隼?
他成功了,創造了奇蹟!不過短短一月,他竟讓將近四十萬大軍懂得了水性!他成了傳奇人物,江山於他,已經唾手可得了!他深信,只要能過得了美麗的鳳江,他就離成功不遠了!他曾暗探過呂暮楚的軍營,那樣一群遊兵散將,他根本不屑!如此散漫的大軍,倘若能贏了他,那麼他又怎麼敢逃出那茫茫的混沌的蠻荒地帶?
日子,在這樣一遍遍訓練士兵中溜過,如白駒過隙,一留一點痕跡!一封信,破壞了所有的表面美好。他一直讓人時刻關注著她的訊息,她何時清醒的,他也瞭如指掌!包括那知紫狐突然異變,散出刺眼白光的事,他也瞭然如心。
他知道那封信並非出自她手,他還知道那字裡行間的話語中的暗藏殺機!明明心知是一個陷阱,明膽有探子回報他此訊息錯誤,可他竟傻傻的相信了!信了,真的信了!
她說的每一句話,他都信了!從一開始,便是如此!
偏執地不顧任何人的勸說,硬帶二十萬士兵遊過河。乘風破浪的義無反顧,卻換來一次最徹底無望的傷害!
他中了她所謂的木馬計,她成功的圍攻了他帶來的幾十萬大軍,也成功的用一個小小的計謀讓他元氣大傷!可她即使再聰明也不過是趙括的紙上談兵,她從沒有經歷過戰場,不知道殺戮的真正內涵!她高估了自己的計謀,低估了當一群人在面臨生死關頭時的奮力一擊所能帶來的殺傷力。
她不知道,可他知道,他們的童年是如何過來的,每一個人得經歷多少次殊死搏鬥才能活下來,他深深的瞭解,蠻荒族人對生的渴望。儘管措手不及,可是二十萬大軍仍然戚了八萬!他們勝了,他慌了!不地一個月未見,她的一頭青絲也會泛起幾根白髮,不相諧調的摻雜其中!
他一下認為就算他不愛她,可她喜歡過他,他一直認為就算她不喜歡他,可至少她會在乎他。他一下認為就算她不在乎他,也不會像如今這樣,一臉漠然的用一個黑夾子的東西將他擊斃!
可。
當她口中所謂的子彈穿過他的身體時,那一瞬間的高溫將他所有的夢都破滅了,也剝奪了他內心的那一丁點溫存!他記得她曾說過,那個黑夾子似的東西叫槍。她還說那是終極武器,能夠將神殺死的東西,她還說那是她的寶貝,她平日都捨不得用的寶貝!
呵!他該不該慶幸,她為了他用了她口中的寶貝。他該不該榮幸,那個連神都能殺死的東西,她對他用了!當殷紅的血流出身體時,他才明白。
原來。
憐花惜春的柔情抵不上陌逸的低聲細語;義無反顧的相信敵不過東洛晨的一聲白痴;走火入魔的追求換不了呂暮楚的霸道冷酷。
原來所有的一切,那些有關她愛他的感覺,都只是莫虛有,都只是自排自演的一場一相情願。
夢迴了黃沙滿天的蠻荒,夢迴了孩提時期的沙漠。在夢裡,他似乎回到了過去。沙漠內的彎弓射大雕,龍捲風時昂然不退。孃親死時的可笑的男兒氣概,以及無數個日月裡族民被壓榨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