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有何差別?”呂承景幽幽地冒出這句話,還頗有些滄桑感。
“有沒有差別,待會你便知道了!”少女哂道,把玩著手裡的金弓,沒有一點做為“殺手”的職業道德。呂承景搖了搖頭,龍袍一揚,讓少女跌破眼鏡地坐在了地上,略有所思地看著少女,呢喃,“不過一副皮囊罷了!”
少女微怔,這才收起玩世不恭的笑,正色道,“於世上而言,確是皮囊不錯。可於你,何止是皮囊而已!說得大氣,可若沒了這個皮囊你如何醉生夢死,又如何去滿足你那三千粉黛?”
他苦澀一笑,不去理會少女話中的挖苦。“你來不過是為著皇弟的事而來,這些便到此為止吧!”
對於他一前一後的變化,少女明顯有些驚詫。“錯!不止是為了呂暮楚,更是為了天下黎民百姓而來!國難當頭,關木爾大軍已瀕臨郯城,你乃一國之君,不去主掌大局,仍是在這淫歡作樂,你不覺得愧對於萬千子民麼?”說到後面,有些動怒,聲音也抬高了八度。
“愧對?哈哈哈哈哈!你認為皇帝如此好做,那你上來做做啊,朕一定會讓賢!”他的神情狀似瘋狂!
“莫非……你有難言之隱?”少女也開始有些懷疑自己的推測了。
“難言之隱算不上,不過是說出來無人信罷了!”
少女緘口,等他繼續說下去。
“那是最荒謬的事!若我告訴你,我被一位自詡為九天之尊的仙人禁錮了能力,有關朝中大事有口不能言,如此荒謬的事你信嗎?”他一通吼,吼完又笑,神情癲狂。在看向少女時,眸中真真切切的有著希冀!
“信!”少女篤定地點頭,看著他幾乎是瞬間有光彩的臉,再次說道。“我信!不過這能成為理由麼?能構成你推脫之辭麼?你有口不能言,那麼寫呢?難道你書案前擺放的毛筆都是女兒家的裝飾嗎?”
他猛地抬起頭,頹敗的表情下一雙眼卻有些極濃極濃的痛楚,“不久,你自會知道!”
少女沉默了,低垂著頭。在那一瞬間,呂承景似乎看到從她身上慢慢散發的落寞將她整個包住了!明明是青天白日,可她卻似乎站在黑幕之中。
“我……先前是誤解了你罷?”
呂承景一怔,有些不明所以,少女似乎沒打算聽到他的回答,自顧自地自問自答。“我是誤會你了罷!你並非畏懼落下罵名才將所有事務都推給呂暮楚的,是罷?”
“你又有何苦衷呢?你表面那些漠然,都是裝出來的罷!”
“若我猜得不錯,你如今的所有是裝出來的罷!”少女突然抬頭,一雙眼炯炯有神地看著他。“那些驕奢淫逸都是假象罷!你想掩飾的究竟是什麼?”
“我一直篤定你並非常人……”呂承景反問不答,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少女。
“嚴格說來,我比你們晚了兩千年,我存活在你們兩千年後的世界。陰差陽錯,才來到你們這兒!”
呂承景聽罷,臉上卻沒有任何震驚,只是點點頭,對這個回答很滿意。似突然做了什麼決定,他轉過身,從階梯一階一階走上,中間倒沒有一絲遲疑,從龍椅的背面拿出了一小塊黃布包著的東西,他突然笑了,是小孩子獲得最心愛的東西時欣慰的笑。
他將那被黃布包住的東西,小心翼翼地雙手託著,遞給少女。見少女接下,才露出更加滿足的笑。“待會再觀!”
少女點了點頭,似乎知道他有事要說,沒有說話。
“好生伴著她,得其所愛, 吾望汝終生不移!”說罷,他不再說話,話裡有話的感覺,讓少女有些不適,輕顰起眉,不再說話轉身離開。丟掉了手裡的金弓。
“勿急!”呂承景突然開口,讓少女止住了腳步。“你應是知道我最後的命運吧!可否告訴我。”
“紋絲363年,天龍國滅亡,沅國建立,呂承景自縊。”輕輕吐出的話語與那一同關閉的厚重的硃紅色大門一起落定,做了最後的宣判,有塵埃落入眼眶,模糊了視線。可在那最後一刻衝進了大門的人影,少女卻看得真切。
外,殘陽如血,秋風颯颯,欲說還休。再歷久彌堅也留不了,止不住,歷史的車輪,宿命的橫插一刀!
紋絲363年,郯城之戰使天龍國滅亡。呂承景自縊於玄陽殿,呂暮楊下落不明。後宮佳麗三千無一倖免,追隨先皇而去。紋絲364年,關木爾建立沅國,改年號耶緒,定京郯城後改名為憐城……
關木爾番外
最後被關木索趁他體虛,才將他帶回營!算是萬幸,呂暮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