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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紅,咬咬嘴唇道:“他雖有些書呆氣,可他對人,總是很好……”話未說完,已然淚湧雙目。

王婆子一陣默然,望了梁蕭半晌,嘆道:“是有些像,但也不全像,你看他那鼻樑,直得跟檁子似的,還有那瞳子,藍幽幽有些怕人,忒像鎮子裡的黃毛蠻子。”她撫著趙四家的肩頭,嘆道:“天下模樣一般的人也不是沒有,何況只有些許相似。人家一望就跟咱們村裡人不一樣,別傷神啦,走吧!”拽著趙四家的,便往回走。趙四家的走了兩步,忽地掙脫王婆子,快步走到梁蕭面前,脫口問道:“公子貴姓?”梁蕭不防她問及此事,隨口應道:“我姓梁。”趙四家的一驚,失聲道:“你也姓梁?”梁蕭見她神色痴怪,詫道:“大嬸有何指教?”趙四家的只是呆呆望他,卻說不出話。

王婆子眼看情形尷尬,上前兩步,介面笑道:“公子莫怪,她見公子像一個叫梁文靖的故人,隨便問問。”梁蕭大吃一驚,打量二人道:“你們認得我爹爹?”趙四家的聞言劇震,伸手想拉梁蕭,剛碰到他手背,卻似被火灼著,又縮回去,顫聲道:“你,你真是他兒子麼?”梁蕭猜到幾分緣由,起身道:“是呀,梁文靖便是我爹,二位是爹爹以前的鄉親麼?”

王婆子喜道:“哎呀,怎地這樣巧法!文靖那個書呆子,竟也有了兒子啦!真是,真想不到,對啦,你爹爹呢?他還好麼?”她心直口快,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趙四家的卻望著梁蕭,臉上神色奇怪,既似歡喜,有似感傷。

梁蕭神黯然嘆道:“爹爹去世幾年啦!”王婆子笑容僵在臉上,趙四家的身子一晃,竟然軟了下去。梁蕭搶上一步,將她扶住,趙四家的回過一口氣來,驀地抓住梁蕭胳膊,顫聲道:“你……你說他去世了?”話未說完,眼淚已然落下來了。

梁蕭點頭道:“是啊,他去世快七年了,嬸嬸你從前跟他要好麼?”王婆子嘆道:“他倆也算是一塊兒長大的。拖著鼻涕的時候,就一起爬樹堆沙了。”梁蕭不意在此相逢故人,心頭一熱,扶著二人在溪邊坐下,將父親遭遇說了一遍。

眾人聽罷,王婆子嘆道:“文靖那孩子年紀輕輕的,就……唉,真是老天不長眼啊!”趙四家的低頭沉吟半晌,忽拉梁蕭道:“公子隨我來!”梁蕭不明所以,跟她過去,阿雪也緊隨其後。三人走了半晌,遙見山坡上有片竹林,林中竹屋青青,捆紮齊整。

趙四家的拉開門銷,掀開門扇,門內飄出淡淡的竹香。梁蕭略一遲疑,隨她入內。只見屋內四丈見方,分隔兩間,床櫃井然,鋤頭鐵犁斜依牆角,尖頭黃泥乾涸已久。近窗處銅盞光亮,尚有一汪清油,窗外竹林茂盛,森森綠意透窗而入,照得人鬚髮皆碧。

梁蕭不解道:“嬸嬸,這是何地?”趙四家的手撫桌角,眼中淚花滾動,臉上有悽然之色,輕輕嘆道:“這是你爺爺、爹爹住的地方。”梁蕭不覺怔住。趙四家眺望窗外竹林,嘆道:“那一年秋天,田裡麥子才黃。蒙古大汗籤軍,你爹爹被徵做民夫。籤軍後的第二天,我早早來看,卻見他和你爺爺都不見啦!一句話兒也沒留下,就那麼急匆匆走啦。後來我也常來拾掇,總想他有一天會回來,那時候總得有地方睡覺,有地方擱衣服,有個地方看書呀。唉,你爹爹最喜歡看書啦,你爺爺不讓,他就躲在我家後門的林子裡偷偷地看,有時忘了吃飯,總是我從家裡偷了飯菜給他。”

她沉浸往事之中,但覺那情景恍然如昨,嘴角不覺浮起澀澀的笑意,轉身開櫃,櫃中尚有幾件衣衫,殘缺不齊,過得許久,才幽幽地道:“過了一年,我也嫁了人!生孩子那些日子,我沒法來,結果這衣衫都被蟲蛀壞啦。唉,沒法子,做了娘以後,就有了許多事,要種地,要奶孩子,我也來得少了,但……但不知為啥,我總想他會回來……”說到這裡,她忽聽得低低的抽泣聲,轉眼望去,只見梁蕭依著床鋪,已是淚流滿面,驀地跪在她膝前,揪住她的衣衫。

趙四家的胸中大痛,忙道:“好孩子,好孩子,別哭,別哭……”只說了幾聲,便失聲落淚。阿雪也覺悲從中來,跪牽著梁蕭的衣衫,哭道:“哥哥……別哭啦……嗚嗚……別哭啦……”趙四家的歷世已深,見二人哭得傷心,反倒忍淚含悲,扶起阿雪道:“你是文靖的女兒麼?”阿雪搖頭道:“我和哥哥是結義兄妹。”

梁蕭抹淚起身,四顧之間,幾有隔世之感。趙四家的道:“你若是不嫌棄,就搬在這裡住好了,左右這也算你家。”梁蕭想了想,道:“這樣也好,我讓那五個活寶住道觀!我搬下山來住,省得他們老在身邊聒噪。”

趙四家的點頭道:“去見見你趙四叔吧。”梁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