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我在點穴時食指稍微用了力,下手有些重,韓子川軟軟地躺在軟榻上,那如水般的青絲鋪了一肩。他目光柔和地望著我,少了帝王的剛毅,斑駁的疏影透過簾子撒在他的臉上,他溫柔地笑著,說:“勺兒,有沒有覺得我們像是回到了從前的時光。” 我曬笑,不動聲色地駕著馬車。
以前的時光縱然美好……可是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只要我開口找壹兒討東西,他都會給最好的,這次也不例外。這匹馬雖不打眼,卻是一匹千里良駒。
我們二人從皇宮匆匆趕到小鎮,只花了一日半的時間。我望著因為被我點了穴道而動彈不得、只能乖乖地躺在馬車軟榻上的韓子川,不禁有些失笑。
他這次真的很配合。
皇上遇刺失蹤,幾個城門把手得都很嚴。我也料到了此番出城必然會遇到麻煩,正準備以蠻力解決的時候,皇上卻慢悠悠滴從馬車內探出了腦袋,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屏退了侍衛,並當場下聖諭義正言辭地怒斥了這種搜身、搜車等嚴重干擾老百姓生活的不道德的行為,還大筆一揮,給朝中人捎信,說他要出去探視民情順道散心,不用臣子們大費周章地派遣人手營救,末了那火紅的印蓋得這叫一個順眼。
寫個信,還得蓋玉璽… …真不知道他就怎麼把這玩意兒隨身帶在身上。
毛病。
在他向一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侍衛提出想要一個小廝代替我趕馬車的時候,我終於忍無可忍點了他的穴,把他揪回了馬車裡。
於是一路暢通無阻,我已經可以掐算出回老宅的時辰了。若是他不用這麼含情脈脈的眼神一直注視我的後背,我的感覺會更良好一些。
我拉緊堰繩,馬停了。我掀開簾子,扶他下車,這一片竹林必須走上去。
他的喘息聲很大,估計是這幾日我點他的穴點得稍微勤快了一些,所以導致氣血有些不活絡,隔著衣袍我都能感覺到他的身子有些涼。他幾乎整個身子都靠在了我身上,我小心翼翼地攙扶著他,他卻死皮賴臉地把頭往我耳邊湊。
“勺兒,把我的穴解開不就成了嗎,我怕壓著你。”他好心地提議。
我不理他,只是加快了步伐。我怕萬一把他的穴道解開了,他就不止壓著我這麼簡單了。
風拂過我的臉頰,帶著一股山間獨有的清爽氣味。此時的山上很寧靜,愈往竹林中走,空氣也愈發地清新,重新回到這片曾經居住過的地方,我的心裡澎湃啊澎湃。
“你看那片黃土坡,我們小時候曾去過的,我依稀記得裡面還有個土墳對不對,當初你也是這麼攙扶著我爬下去的。”
“閉嘴。”
“你啊就喜歡在後院那漲碧池裡洗澡,我又經常看見芳華蹲著身子拿瓢舀那兒的水泡茶喝”
“ ……”
“你別推我這麼遠。我被點了穴,自己走不動的。”
“子川。”
“什麼?”
“我們已經在路上花了一日半多的時間。” 我很好心地提醒他。
他一副那又怎麼樣的表情。
“穴道一般十二個時辰內自己會解開。”我拍拍他的肩,很不客氣地把他推開。
所以……別趁機靠我這麼近。
他被點了穴還能被別人攙扶著走這麼遠,神仙都不太可能。再者,韓子川的血金貴著呢,或許能救芳華… …我可不會冒險讓他長時間地血流不暢,這穴雖點的勤了些,但力道都不大。以他的本事一灶香能衝破,他倒死乞白賴地纏了我這麼久。
我轉身,狠狠瞪他一眼:“別耍花招。”
他只是笑,低低地說一聲:“我真的走不動了。”
他站著不動了。在他身後不遠處,有一間宅子正隱於竹林裡。我眼神一黯,手搭上他的袖子,一把抓著他,腳凌空一點,便拖著他在竹林裡穿梭。
一時間輕風拂面,竹影交錯晃動。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抬頭望著我,目光犀利且複雜。
我的心卻很歡快地躍動了起來。
芳華……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見你了。
我的腳一落地,韓子川便被我丟在了廊上。他的脾氣像是也上來了,低頭束好衣袍帶子,.弄去了布料上的皺痕,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長這麼大,除你之外還沒有第二個人敢這般虐待嫌棄聯的。”
都用上“聯”了,他怕是氣急了。
我瞄了他一眼,也不理會他,一間間的屋子挨個尋去,敲門:“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