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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周檀扛回屋去的朱媽媽,一回來就又忍不住瞎砸巴嘴兒,隨帶神秘兮兮地說起了四爺身邊那個去西灣的長隨從外面帶回來的訊息。

“那道士也不在西灣老君觀了。周長貴去那兒一打聽,卻原來昨夜裡根本就不是有什麼人病了。西灣那裡除了本地拉縴搬貨討生活的,不還有四千多從周邊各州來徵來修河的役夫來著。今年平州天氣打五月起旱得玄乎,但北邊的彬州更慘些,打三月起就滴雨未落,又不比豐津就在江邊上還有水用,進了六月又鬧上了蝗,前陣子一拔打各縣逃荒來的流民跑到紮在西灣役夫營找家裡人來了……”

修河的役夫聽聞家鄉的情況急了,原本他們就對在開春農忙季硬生生把他們從家鄉拉來做活不滿至極,而且本來說好的三月役拖長到了五個月還沒放他們回去,家鄉逃荒的人一到,幾個不放心家裡的大膽兒就直接找上河工總監。

結果得到官家的回應,是讓他們趁著天旱水淺,趕緊把河床河岸拾掇清楚了。挑頭的幾個役夫不聽,槓上了,結果役夫們就和駐在河工所的兵勇們打了起來。

沒有章法亂打的莊稼漢,打不過兵,損了兩條人命,還重傷了四五個,輕傷的更有二三十人。

“那道士就是得了報,趕回去給那些傷著的人看傷去了!”,朱媽媽說著,小心地半推開了紅漆小窗,張望了下院子。

雖然外面空無一人,她還是刻意地壓低了聲,“河工所要治役夫們的罪,說是要砍了那幾個帶頭的腦袋。結果不知咋的,信漏了,那些個傷的帶頭的昨個兒半夜就跑了一大半兒,連去給他們看傷的道士也跟著沒影了……”

還未解除勞役的民夫偷跑了,還能如何,不過是找處山林落草為寇罷了!聽朱媽媽講了半天書,周曼雲一直專注地用雙手托住著的小腦袋開始犯暈,對於徐訥,她前世所知不多,可按著現今的情形,也就是說道士是從這兒開始正式當起賊了?

虛言道士跟賊人跑了的事情,很快地就也被周夫人得知了,周家從主到僕,從上到下都被下了封口令,不許再提道士曾來家的事。

至於中暑的四伯周檀更慘,呆呆地趴在床上,看著周夫人派出的老媽子把他的住處徹頭徹尾地抄了一遍,跟道士拿走的水圖一模一樣的那副,被丟進了火盆裡,讓周檀心疼地差點連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

晚上掌燈後,大奶奶謝氏特地奉周夫人的命令到了杜氏房裡,把正臥床養胎的杜氏嚴正地訓了一頓。這已是給杜氏的優待了,其他兩個當初一起攛掇著請賊道士上門的妯娌,已在周夫人的房裡整整跪捱了兩個時辰的訓。

“小心門戶,當心進賊!”,在周夫人的指示下,周檀撐著虛弱的身子,帶著僅剩下的幾個男僕開始嚴守起周家的門戶。

月黑星稀,風乾物燥,就在周檀小心地在平州豐津縣防賊時,千里之外,謝氏派去洛京送禮的周家僕從可真的遇上賊……

平州與郴州交界的蒼壁山驛道上,謝氏派著上京的週四平,正在兩個鏢師的護衛下,策馬向著洛京方向狂奔。

幾張銀票還在週四平的身上,可幾大箱子的珍玩和其他周家僕人和鏢師的屍體一起被丟在蒼壁山柳溪峽黑漆漆的林子裡。

“一向太平的驛道咋就出匪了呢?好好的客棧就被賊佔了?”,週四平百思不得其解,身邊護著他的鏢師也一樣。聽著那夥兒強人自稱,他們應當是郴州梁冠山的山賊,可明顯現在他們已然撈過界。

跟著週四平逃開的鏢師有建議繞著小路回平州報個信,但被週四平給否了,嘴上說著要趕去洛京救老爺大少,實則他怕好不容易逃開再回頭,又被山匪給宰了。

“平州豐津縣?”,柳溪峽陰暗的樹林裡,一個滿臉橫肉絡腮鬍的匪頭子,掀開一口箱子,看著光亮奪目的黃白之物,嘴裡念上了剛被殺死的一個僕人討饒時說的地名。

“老大,豐津可是好地方!”,見著匪老大意動,幾個手下人湊了過來,“沱江從那兒可就直接走船到江南了,這江北災年,從南方調來的糧米肯定會在豐津過!”。

郴州的災年,害得不僅是種地的百姓。沒得吃喝,連原本盤踞在山裡的匪幫也不得不南下就食。搶人糧米,吃不愁,但逢到災年,也只有豐津這樣的交通要隘集散地才有錢銀如流,劫不得官府派了重兵的官銀,掃幾個糧商富戶倒是不在話下。

“好!弟兄們扮上逃荒的,咱們去豐津!”,匪老大一聲吼,豪氣干雲。

第20章 跪羊圖歌(1)

六月二十三,月光之下的洛京皇城,銀龍盤脊,崔巍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