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就好。
剛到江邊才不兩日,南下軍隊就由江北岸搶渡至南岸,象是銜尾而至的秋汛被他們險險地拋在了身後。
“大景立朝盡得天佑,此番南下必定旗開得勝!”,蕭潭攀在清遠城一處高樓的欄杆邊向著北方遙遙地拱了拱手,一向嚴肅的冷臉也掛上了抹欣慰的笑容。
蕭家諸子立時拿出了打虎親兄弟的勁頭兒,一塊兒團團擊掌相慶發出了興奮的應和聲。出門征戰都是要求吉利的,能成功地搶在了今秋晚至的秋汛前順利渡江,確實給接下來的戰事帶來了極好的兆頭。
“前天夜裡帶我們船過江的那些女人!”,這幫子兄弟中最小的小八眼睛最尖。他側出了半個身子,指上了從城牆下方正走過的一隊女子,不掩目光中的五味陳雜。
這裡是江南,他們剛到來的江南。卻截然不同於一直生活在北地的蕭瀧曾聽到故事中的江南。
這裡雨不生煙,水不帶媚,應當溫柔可人的江南麗人也能撼起驚濤駭浪。
前夜冒雨渡江時,蕭瀧立在船頭逞能,險些掉水裡嗆死,正是被一個從江南請來領船的女人一邊罵著一邊勒著脖子從江水中拖上岸。
“蕭瀧。你認出了昨晚救你的人?”,蕭潭望了望漸行漸遠的一隊身影,掉頭問向了自家弟弟。如果找出了那個女人,必是要重賞相謝的。要知道在這樣的情形下,救了蕭小八的人,也是齊齊救了幾兄弟的性命。
“認不出!她們打扮相類,有些個看著長得也差不多……那晚,那女人我沒看清。”,蕭瀧的臉上隨著解釋立即酡紅兩塊。江雨夜暗。施恩不圖報的救命女一個閃身就隱回了隊伍中,他也就只記住一個模糊容顏輪廓,回報給各位兄長聽時只懂得說那女人長得好象挺漂亮。
黑皮黑臉的蕭淵抱著雙臂,咧開大嘴嗬嗬笑道:“不如咱發個告示!就說你會納了救你的女人作妾不就得了……”
“這樣的告示只要一發,我們會被趕出城去的!再往南走就更麻煩了。”,一直安靜立在一邊的蕭泓抬手指了指不遠處又出現的三五個與剛才裝束相同的女人,輕聲地提醒著幾個兄弟道:“救了小八的那個女人是髺銛女!”
蕭潭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對著剛才在蕭淵的攛掇下明顯有些心動的蕭瀧狠狠地瞪了眼兒。
在江北時。早在幾個月前往返了南北幾趟的盧鷂子等斥候將官已跟他們詳述過現而今江南新現的一些禁忌。他們現暫駐的清遠城在雲錦帆手上,若不想反目成仇地打一仗。自是要尊著當地的規矩。
街邊的幾個女人象是聽著他們對話似的走了過來。高矮胖瘦,老少醜妍,都套著清一色的深藍外衫,只領袖襟邊滾著花邊,腰間繫著同色裙子。乍看著還算嫻靜,但一走動起來。一個二個都很爽快地隱現出裙底利落的綁腿。
在夜雨渡江時,引航的這些女人扯了衫裙只著著利索的半袖短褐,下身短褲與綁腿之間還留著那麼寸許的距離,明晃晃地露出了一線或麥或黑的肌膚之色。而髺發簡束盤起,代了繁複精緻簪釵用來固定髮髻的是兩根粗如尾指長約近尺的鋒利刺刃。
髮間銛。可以用來割草削竹、叉魚刺獸,可以用來防身衛貞,更可以拿來噬血殺人!
“自盤髺銛,婚嫁由己。已婚的會在銛柄飾彩穗,未婚則是無穗的。”,蕭瀧又仔細地看了眼樓下漸漸走近的女人們,突然想到了江北惡補過的地方課,福靈心至地笑道:“救我的那個女人是素銛!”
蕭瀧打量了隱露興奮的小八一眼,淡淡地斥道:“你已與李氏訂婚了!即便人家女孩雲英未嫁,也與你無緣。趕緊別再想這些有的沒有的。”
他的提示純是出於好意。
蕭瀧剛才明顯只講他想記住的好處,可盧鷂子曾給他們兄弟講過素銛未必就是未嫁,現如今在清遠失夫寡婦、義絕女子也都會盡摘了頭上彩穗,自視與未出閣的女兒家一般無二,大方地覓瞭如意的夫郎。
甚至有些和夫婿鬧翻的女人也曾麻溜溜地對丈夫亮過利刃。小八照搬的話中顯然還少了一句,“銛血之約,絕不二色”。
一邊立著的蕭潭與蕭淵聽著兩個弟弟的對話,暗地裡交換了下隱晦的眼神。
江南和州女子髺銛自兩年前起漸次風行,起源卻是在有樣學樣仿著雲錦帆紅大當家當時堪稱驚世駭俗的大膽打扮。
而此前夾雜著髺銛女給他們帶船的嚮導隊伍也正是來自雲錦帆。
蕭潭想了想,臉上扯起一絲笑容對著蕭泓勸道:“八弟也只是說說,哪敢做了強納髺銛的事情。等我與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