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的關注,蕭澤同樣知道。所以,即便父親金口玉言將矛頭指向了皇宮裡的那個娃娃,蕭澤也明白簡懷提的“他”究竟是誰。
就跟永德十五年在此,蕭泓莫名就得了呂正青眼一樣。呂正,簡懷,甚至父親……總有那麼一幫子人都偏愛著蕭小六。
自個兒親手帶大的親弟弟有可能成了最大的威脅,這一點,其實遠在就手防範著其他幾個弟弟之前就意識到了。只是這一次母親決然的下手,是要迫著自己下決心嗎?
蕭澤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浮灰,也象是在拍掉要被掩埋在舊日的記憶。如果能有盡忘前世的奇藥有現於世,他很想就此暢快一飲,徹底忘掉蕭小六是這世上他最心疼的弟弟就好了。
迴歸洛京城中的蕭世子第一時間就又重找來了被遣回六弟院裡的呂守。
“想法子,帶我一起去見簡懷!儘快!”。
此前一直默遵著父親的意思,不想去查探實情的蕭澤突然有些破罐子破摔,大膽越越界的衝動。他一早就敏感地知道,所謂真相,有可能就是一根勒緊脖子的繩索。只是不知道到最後,繩套之中會被勒死的人,是蕭小六,還是自己。
但現已縛繩在梁,不如一試。(未完待續。。)
第286章 見疑
帶著初夏暖意的夜風清拂著窗格,將幽室內的喃喃低語聲清晰而又固執地直往榻上正面壁的粗壯男人耳朵裡送。
“穆英兄!”,坐在榻邊椅上的蕭蕊無奈地塌著寬肩,啞聲道:“在外人眼中,本王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探你是以身犯險。但本王不過是相信曾經被姐姐親自指著讓我呼著兄長的你,不會真的出手傷我。你對姐姐的那份心,我明白!”
忙裡偷閒,紆尊降貴對被軟禁的簡懷進行勸說已不是第一次。景王蕭睿也懷疑著自己是否是因了將為天子的緊張,才鬼迷心竅地留戀著昔日作為青年景國公的荒唐歲月,多了些懷舊的婆婆媽媽。
可矮榻之上正躺著的簡懷身體僵硬緊繃,沒有發出一絲回應的聲響如同石雕泥塑般無知無覺。
他也沒法說。從被暗禁起的第一天起為防簡懷與外人交通,就給他喂下藥物讓他暫失了聲,而近一個月的藥物相蝕更是在抑著他的功力。
就在蕭睿的手邊,現正也擺著一碗藥湯,暗黑如墨,帶著淡淡的酸辛之氣。
“端午佳節時,就已有許多大臣們暗自驚訝一向體健如牛的懷恩侯為何連續一月都不見了蹤影。所以,穆英你該出去走走了,本王也還等著你參加登基大典呢!”,蕭睿伸指輕叩著碗邊,神情鎮靜地玩著指鹿為馬的花活兒。
簡懷騰地一下坐直了身子,怒眼圓睜,眼眶欲裂。
“要毒殺你,本王不必親自來!只是覺著你該出去亮亮相說說話了!”,蕭睿見苦勸的人好賴有了反應,淡淡地笑道:“正如你之所恃。有了皇極門前白衣度化的神蹟,景朝將立之時你還不能死。要死也得等過個三五載風風光光的壽終正寢。又或再來一次度你昇天的神蹟更好。”
簡懷憤怒地將手伸向碗邊,但在他指尖將近之時,碗又被蕭睿挪得遠了些。
“簡穆英!再過兩三日,你一直惦記的那個孩子就要再回了洛京城。我知道你聽不進我的解釋。那就退一步說,權當他的出身如你所言。可他也只認得我這個父親。君臣父子!若我要他的性命,相必他還是會認命地雙手奉上!
我不會對你下毒,也敢放你出去,是因為我已早已賜了毒蠱予他!想必你也見識過青龍衛那種控著死士變節的楨薏?他身上現中著比那種還要刁毒萬倍的蠱……”
簡懷努力張大嘴想要吼罵出聲,但卻偏偏半點聲音也無,不停開啟的厚唇直象了被被拋在岸上待死的河魚。
他氣狠狠地將一雙巨拳砸在了桌上,木碎桌裂,桌上的湯碗更是掉地炸裂,藥湯四濺。、
再接著。簡懷將拳頭遞到了蕭睿的鼻尖下,啞張著嘴,宣告著自己即便身體中毒酥軟,但若拼死一掙,多年打熬的筋骨還是能死硬地要了人命。
“我會讓人再送了藥來!本王許你跟在他身邊護他安危,但你最好從此三緘其口,往事休提。”,蕭睿不驚不亂冷聲一笑。緩緩地站起身,“你記著。你多嘴,他便死!”
此消彼長!看著一下子軟了氣勢頹然坐回榻上的簡懷,蕭睿在心中暗歎了聲慚愧。
正如獻策給自己的那人所說,世間最毒並非草木金石,而是感情。再強悍的勇士被戳著了在乎的軟處,為情所困銷骨蝕魂。如同初生嬰兒般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