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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像是被我們迷惑了一樣,法官聳聳肩,咧嘴笑了,然後把他的名字簽在普勞斯用手指給他標出的地方,在他的名字下面,還寫了四行我不認得的字。

〃遵循這句忠告,你就不會犯錯。〃他邊說,邊輕輕地敲點著這幾行字。

我點點頭。

〃你剛才說這是誰的書?〃他問我。

〃我父親的。〃我答道。

〃那個無賴。〃法官說道,一時間,我才明白父親之所以害怕來見法官,原來他們早就認識。普勞斯朝我眨巴眼睛,搖了搖頭。法官環顧了一下房間,說道:〃這活兒我永遠幹不完。〃口氣揶揄,像是那些只是想讓你記住他的雄心壯志,但真的毫不懷疑自己必將成功的那種人。

〃小夥子,你知不知道,要是有時間我要做什麼?〃他對我說,〃我要像盧梭那樣,像鮑斯韋爾那樣,專寫一個人,一個紐芬蘭的典型人物。你知道那個典型人物會是誰嗎?〃我搖搖頭。〃克朗尼·艾爾沃德。〃他說,身子往後一仰,似乎這樣更能看清我是否認同他的這個看法,認為這位我從未聽說過的克朗尼·艾爾沃德是個典型的紐芬蘭人。〃他是個偉人,〃法官說,〃當然也是個學者,在他的領域裡一流的學者,但同時也是民眾的領袖,我們再也找不到類似的領袖了。

法官(2)

我要跟在他身後,把他的一言一行,把其他人對他的評價全記錄下來。〃

〃爺爺,我和喬得走了。〃普勞斯說,法官再一次表現出不知所措的樣子,他從慌亂中振作起來,咧嘴放縱地笑了,說:〃小夥子,記住這個問題,誰造就了我們,何為我們的命運?這是我每天在這張桌子前絞盡腦汁想的問題。〃說完,他向我們告了別。

〃誰是克朗尼·艾爾沃德?〃下樓後我問。〃沒這個人。〃普勞斯咧開嘴巴笑道。接著,他向我解釋,法官中過風,他們家人認為那是因為寫書過於勞累。由於那次中風,他以為自己還在撰寫他的第一版《紐芬蘭史》,即使把簽有他自己名字的第一版書拿給他看,這個錯覺依然沒法永久消除。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對修訂版真正地做過任何修訂了,不過他還是每天都去他的書房,潦潦草草地寫下一頁頁無法辨認的稿子,家人老早就不再花費力氣去解讀他塗鴉的東西了,好像法官是在用什麼不為人知的文字在寫作,他自己發明的文字,只有用它才能完成他這本書的文字;好像他在自己的藝術中已經達到了那種高深莫測的境界,如今除了他,沒有誰能讀懂他的書。他不知道自己得了因腦受傷而不能寫字的失寫症,反而以為自己依然能夠寫作,因此拿著筆始終在紙上亂畫。

至於克朗尼·艾爾沃德,雖然法官不顧家人的幽默,一連幾個小時大談特談他的偉大功績,他作為紐芬蘭人的才幹,但所有的記載裡面根本就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人。顯然,他是法官中風後的虛構。

〃還有,你記不記得當你說'我父親'時,他說'那個無賴'?他以為你是指我父親。他把你當成我了。不知道今天他把我當成誰了。〃

我很生氣,氣普勞斯拿我和他爺爺開這種玩笑,但我更惶恐的是該如何對我父親講。謝天謝地他不肯來,要是他來了還不知道會是什麼場面,我努力不去想這些。我翻開書的扉頁。我父親心愛的《紐芬蘭史》卻被它的作者自己給玷汙了。

我說:〃不能像這樣把書拿回去,上面的簽字一個字都認不出來,連字母都不清楚,我該怎麼辦?〃簽名雖然無法辨認,但至少像是簽名的樣子,而且寫在扉頁上作者的名字下面,普勞斯認為可以當做簽名,可他也懊悔地承認,其餘的塗鴉的確是個問題,自己應該受到責備。他說要去找他父親幫忙,不過這意味著讓他知道自己做了不該做的事,即把外人帶回家見法官,因為儘管不太成功,法官的狀況是家人一直努力保守的秘密。好在離週日還有幾天,普勞斯告訴我把書留給他,他會想法處理的。我極不情願地把書留給普勞斯,逼著他承諾不再對它做更多的損壞,然後空手回到費爾德中學。

兩天以後,禮拜五,他把書帶到學校,還給了我。在法官胡亂塗鴉的下面有句譯文,寫道:〃致查利·斯莫爾伍德:從令郎口中得知在下的拙作深受先生厚愛,甚為歡喜。他與在下的愚孫是同窗好友,倘若先生與我有幸同窗,或許也會成為好友。〃同時書中還有張寫給我父親的便條,是普勞斯父親籤的字,解釋說由於法官中風癱瘓了,因此他的筆跡除了至親,誰都不認識。

〃但願你父親沒有生你的氣。〃我說。

〃沒太生氣。〃普勞斯回答,可憐兮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