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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她說。

樣子好像是她想不出,為何其他主婦會想不到該讓我吃鮭魚,又好像鮭魚是他們家的特色菜,紐芬蘭其他地方都吃不到。

她暗示,如果其他主婦能像她一樣給我吃飽吃好,我身上可不會只有現在這點分量。

〃您可要保持體力啊,先生。

〃她勸說道。

那時,儘管晚飯非常可口,我卻一口也吃不下了,一口都不行。

我是說,自從離開巴斯克港以來,幾乎每晚都吃鮭魚。

但在她的力勸下,我越吃越多。

那天晚上,胃裡塞滿鮭魚,我撐得睡不著,只好眼睜睜躺在床上。

第二天一早,她丈夫一把把我提起來,拎了拎,以權威口吻宣佈我只有97磅,比他12歲的兒子還要輕10磅。

吃了鮭魚加雞蛋的早飯後,我告別了他們。

臨走時,他們還塞給我一個鮭魚和救濟麵包做的三明治當午飯。

中午時分,儘管很餓,我卻吃不下鮭魚三明治。

我把它丟了,在鐵路邊摘了點藍莓吃。

這樣做讓我心裡愧疚,我知道工人們的麵包來之不易。

他們不在乎我是誰。

無論我是沿著鐵路奔走幫助他們,還是沿著鐵路遊蕩消磨時間,他們都會同樣慷慨友善地招待我。

到達紐芬蘭中部的時候,我腳上起了很多水泡,還腫得厲害。

現在,主婦們都盡力想治好我的腳,補好我的鞋子。

從踏入工棚的第一分鐘到上床睡覺,我都坐在那兒,雙腳泡在洗衣盆裡,裡面是些奇特的液體。

這個工棚主人向我保證,說藍莓酒加越橘醬是治療水泡的良方,下個棚屋的主人又會說別的方法很奏效。

我的腳塗過黃油,敷過鬆節油,還被抹上柴油按摩過。

睡覺時,我腳上包過各種各樣的膏藥,纏過各種各樣的樹皮,有云杉皮、杜松皮、白樺皮,還有松樹皮。

一次,一位工人妻子在我腳底綁了條大麻塊似的肥肉。

半夜,起來去外屋上茅房的時候,我忘了這回事,一下沒站穩重重摔了個四腳朝天,惹得因我睡地板的兩個孩子高興起來。

〃哦,我的天哪,斯莫爾伍德先生瘸了!〃孩子的母親說,好像這事會讓她從此背上一生的惡名。

〃我沒事,〃我說,〃我沒事。

〃邊說邊把腳上的肥肉拿掉。

兩個孩子還在那裡哈哈大笑。

沿著鐵路走的時候,我惦記起堂兄弟沃爾特的鞋作坊,那裡擺著一排排鋥亮的鞋子和靴子。

我想打電話給他,讓他給我送幾雙來。

可要送來的唯一途徑只有火車,我便放棄了這個念頭。

快到甘達爾時,一位工人給我看了影印的《每日新聞》,上面一個小豆腐塊報道了我在做的事,還說明了原因,這讓我大受鼓舞。

《每晚快報》什麼都沒報道,我並不感到奇怪。

五年前,我是《每晚快報》的記者,還以理德鐵路免費旅客的身份離開了紐芬蘭。

他們希望我頌揚鐵路旅行,因此可以免除我的路費。

現在,我雖然走著同一條鐵路,卻是在組織罷工對抗鐵路公司。

〃那麼他們知道我來了。

〃我說。

〃哦,是的,先生。

〃他說,〃他們知道您來了。

您是在做了不起的大事啊,先生。

〃從那時起,每天一次,我碰到向東或向西行駛的旅客列車時,聽說過我徒步跨島旅行的乘客就會大喊起來。

他們要麼鼓勵我,要麼嘲諷我,彷彿我是個瘋子。

穿越支線是旅途最艱難的部分。

我得繞開預定的向東行程,南下穿越差不多半個島的距離,走到頭時再原路折回。

那時,我只能硬強迫自己從預定的東進路線轉向改走博納維斯塔支線。

要知道,這條線路的起點離旅程的終點僅一步之遙。

周圍景色幾乎毫無差異,要不是工人棚屋,我真不知該往哪兒走。

確實,走的時候我必須下意識不偏離鐵軌,不在鐵軌迂迴的路線上滯留。

同時還得當心,不要走丟了路徑直掉到池塘裡。

風總是嗚嗚地吹。

一陣大風颳過我的臉,吹得我的襯衫和褲子像船上揚起的風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