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身心俱疲。
“受不了了……”流星又在上鋪鬼哭狼嚎,“通宵準備的,一個沒考到……”
我一遍又一遍地掃視著他床板上的裂縫,無心睡眠。
據說這世上什麼都有期限,不知道思念有沒有。
據說這世上什麼都會過期,不知道後悔會不會。
三角地的分別,彷彿車輪碾過心間,當時只是麻木,現在卻越痛越烈——原來這也像捱打,傷得越重,反應疼痛所需的時間就越長;而如果是致命一擊,就很可能要經過數十秒的空白,才有最後排山倒海的痛楚。
半個多月,我拼命揉皺所有關於她的記憶,企盼在凌亂扭曲中得到片刻的喘息,但是心緒展開之後,她的印記更濃,我的創口更深。
“我出去一下。”
“又去打球?”流星叫住我,“很晚了……”
“嗯。”
我別無選擇,我無計可施。我只有讓所有的創面曝露在冬夜,然後乞求那凜冽的、刺骨的寒風,把我的知覺全部帶走。
※ ※ ※ ※ ※ ※ ※ ※ ※ ※
顏:
這次回家,父母確實驚喜,倒不全是因為她,而是我的“破例”與“反常”。
雖只是一小時的車程,大學幾年,很少回去。平時,也很少給他們電話。雖然我清楚地知道,只要提起電話,父母就會萬般開心百般遷就地對我,但還是賭氣似的,忘掉問候。
常常驚異於自己的這種殘酷傾向——要用人們對我的欲求來逼迫他們退卻。
例如父母,當我意識到他們是那樣期待我的“出息”、期待我能擁有與他們全然相異的生活,我便用決然獨立、無聲無息來抗爭。我總希望他們瞭解,他們渴望我所擁有的日子,並不比他們自己的更令我心動,但他們總是不解。
我不能接受那些認定我“不求上進”、“孤僻怪異”的眼光,也不能附和絕大多數人,在想要過的和正在過的日子之間所作出的卑微的妥協。我選擇殘酷地存在,直到抵達我的理想之國。
我們之間的隔閡,或者也是我殘酷傾向的結果。每次你說不用抱歉,我還沒有回過神來,卻已經感覺到心痛。
不知不覺,又寫滿整個下午。
還能有你傾聽,這種體驗,是不曾設想的。只希望夢裡的我,是從前不曾令你傷心的那一個。
雷:
雪停了,天很晴朗。我收拾停當走到樓下,突然發覺無處可去,於是重新上樓,給你寫信。
你對父母的絕情,對我而言,既不可理解又難以接受。小學時第一次去你家——那臨近碼頭的木房子——便對你那會彈會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