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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任死因的文稿,早已被山陽縣抽走了,但這篇被疏忽了的遺稿卻漏出了馬腳。李太清的疑竇越來越大了。他仔細思想,覺得僅憑這幾句文稿尚無法做為王伸漢害人的證據。如果毓昌真的是山陽縣所害,那自己在這裡鬧翻,這裡人生地不熟,王伸漢能對年輕的侄子下毒手,也就可能會對自己下毒手,形勢極為不利。不如暫且扶靈回山東,暗中查訪出確鑿的證據,再來為侄子鳴冤。想到這裡,他感到山陽縣是一刻也不能再逗留了。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找到了王伸漢,提出準備上路。王伸漢自然應允,還幫助李太清僱了一輛馬車,又著人幫助李太清將李毓昌的棺木抬上車放妥,並一直熱情地把靈車送到山陽縣城外的接官亭,方才灑淚而別。幾天之後,李太清護送著靈樞回到了李家莊。林氏哭得像個淚人一般,撲到棺木上再也不肯起來。李太清一面陪著垂淚,一面竭力勸解。由於怕林氏悲憤過度,恐出意外,他就沒敢說出文稿之事,只是將李毓昌的遺物交給了她。她抱著這個包袱,又是一陣抽泣,幾乎昏厥過去。李太清急忙叫來她孃家的幾個女眷,服侍她躺到床上。她怎麼也不肯躺著,只呆呆地坐在床沿,嘴裡念念叨叨,也不知說些什麼。也許,她此刻說出來的話,只有魂蕩九霄的李毓昌才能聽得真切、聽得明白。她那種悲慼的神態,就是鐵石心腸也要跟著落下幾滴淚來。從這以後,林氏兩天內滴水不肯進,只是反覆叨唸道:“官人且慢點走,等等為妻與你一同前去……”李太清急得坐臥不安,請了十幾位平日與林氏比較要好的鄰里女伴苦苦相勸於她,林氏才總算斷了死的念頭。又過了兩天,林氏的飲食才一點點地恢復正常。李太清的心方才慢慢放下。殊不知,林氏前幾天是被悲痛纏繞,沒有仔細思索,如今痛定思痛,不覺對丈夫的死因也開始有了懷疑。她本是個極聰明的女子,既然有了懷疑,自然就十分注意丈夫生前的遺物。這一天,前來照看她的鄰里夥伴見她已逐漸恢復了正常,就都回家去了。夜闌更深,林氏在燈下開啟了李毓昌的遺物。那一件件衣物,都是自己一針一線地縫製的,每件衣服都傾注著自己對丈夫的一片深情,也都留著丈夫的言行笑貌。這件寶藍色長衫,是丈夫趕考前三天自己連夜縫起來的。記得丈夫穿上後顯得異常俊秀文雅,他手捻著衣襟對她說:“賢妻對我體貼入微,毓昌來日倘有進身之日,當以精忠報國答謝娘子的這一片深情厚意。”如今,物在人沒,睹物思人,已在黃泉路下,一方棺木,隔絕了夫妻之情,往日情義終生難忘,一腔悲慟,痛斷肝腸。林氏的淚水如同泉湧一般,滴滴嗒嗒地落在了長衫之上。她把一件件衣服梳理著,撫摸著,用心聲與亡夫說話。萬縷情思剪不斷,理還亂。從今後,黃泉碧落空隔阻,音容笑貌不相聞,年年斷腸處,只有那明月斜照下的一丘新墳了。想到這裡,林氏又是一陣悲慟。她的淚眼模糊了,兩手顫抖了,但仍然捨不得放開那一件件令人牽腸掛肚的遺物。猛然,一件藍色的皮袍出現在眼前。這不是自己怕丈夫在寒窗前讀書凍壞了身子、用頭上青絲換來三張羊皮做成的嗎?它粗糙,它簡陋,皮抱裡面還殘留著一些羊羶氣,但是丈夫不忘舊情,高中進士後,特地派人把這件皮袍取走。他還在來信中寫道:“穿著這件皮袍,只覺賢妻在用手暖著毓昌之身,頓感分外禦寒。”如今,這皮袍回來了,可那穿皮袍的人卻永遠回不來了。林氏心中真如針刺刺扎一般疼痛。她輕輕理著那有些紊亂的羊毛,仔細地舒展著那有些發皺的衣服。忽然,她在那羊皮袍的右手衣袖上發現了幾個黑色的斑痕,用手搓搓,痕跡不掉,放到鼻下聞聞,有一絲淡淡的腥氣,氣味雖然淡淡,但卻準確無誤。她一下子明白過來,啊,這是血跡。她急忙把衣袖翻轉過來,在另一面又找出了幾滴同樣的黑色斑痕。她陡地站起來,徑自出屋,推開李太清的房門,將那件羊皮袍遞到他的眼前,顫抖著言道:“叔叔,毓昌他……死得不明。”聽了她的話,李太清當然很是驚訝。他把帶血的羊皮袍細心翻看了許久,心中的疑點也就越來越明朗了。李毓昌的那份不完整的文稿,這帶著血跡的皮袍,還有王伸漢那種虛偽的微笑,使他聯想起了許多不正常的事情。山陽縣為什麼對我這樣一個布衣百姓如此敬重?王伸漢與毓昌相識不到一個月,可王伸漢一下子就贈給了我一百五十兩白銀,這又是為什麼?還有,毓昌在異鄉暴死,我前去山陽扶靈,可毓昌的那三個親隨僕從為何都下落不明?那王伸漢又何故那麼急促地催我將毓昌的靈樞運回來?這一個連著一個的疑團,都在說明著同一個問題,那就是,李毓昌死得不明不白。這裡面,很可能隱藏著一個罪惡,一件陰謀。而要揭開這個陰謀,唯一的辦法是要拿到確實可信的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