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漲一跌之間,既表明市場的供求關係有規律可循,也讓蘇錦明白什麼是超前的眼光;譬如這次南方數分路的大旱便是一個訊號,衣食住行這等生活必需品不會因為大旱大澇便會影響需求,到時候糧食布匹的緊缺成為必然,此時囤積,到時候便是大利之局。
蘇錦仔細的盤算了一下手中的資金,剩餘的資金除了店鋪中必需的流動資金外,還有六萬貫躺在密室裡睡大覺,這些錢若不花出去便是死錢,只能隨著社會的越來越繁榮而貶值。
蘇錦決定將這六萬貫中留下一萬應不時之需,其他五萬全部花出去,當然不能囤積布匹,廬州城的以及周邊的需求畢竟有限,這一次蘇錦選擇了糧食。
蘇錦急火火的連夜將蘇記四城的四家糧鋪掌櫃統統叫來開會,在香茶和美點的潤澤下,四位大掌櫃聽完了蘇錦的決定,頓時一個個張大嘴巴,露出嘴巴里被綠豆蓮蓉糕染綠了的大舌頭。
少東家在布莊和成衣鋪上搞得花樣這些老掌櫃早就看不順眼,在他們看來,少東家花了那麼多錢,迎來的卻是虧本的上千件訂單,每訂出去一件衣服便要虧數百錢,簡直是在敗家;為此他們和蘇記其他產業的掌櫃曾多次向王夫人進言,他們不能容忍少東家將兩代老東家打下的家業敗光,但王夫人堅持放手讓蘇錦折騰,也讓這些人無可奈何,這些人心想著老老實實的幹好自己的事,萬一布莊和成衣鋪盤子崩潰,憑藉他們這些老產業還能幫著蘇記渡過難關,也不枉老東家對自己這幫人的看顧。
可是萬萬沒想到,少東家這麼快便將手伸到糧鋪這邊來,而且耗費的金額極大,這要是崩了盤的話,蘇記所有的產業全部完蛋,這個險不能冒。
“少東家,您這是胡鬧啊。”南街蘇記糧鋪大掌櫃侯善榮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一蓬白花花的鬍子吹得老高,輪資歷他僅次於布莊張大掌櫃,所以他在蘇記的經營策略上往往也是第一個站出來說話的人。
“少東家盤算過其中的風險沒有,囤積那麼多的糧食,先不說囤積困難,黴變防潮蟲蛀都會造成極大損失,更重要之原因是南方大旱僅僅是道聽途說,萬一判斷有誤,將會斷送蘇記全部家業,到時候別說是少東家您,便是我們這些蘇記老人也無顏泉下見老東家了。”
侯善榮的話得到了其他三位的極力附和,少東家簡直太兒戲了,十六歲剛出書房門的毛頭小子,如何知道商場上的風險和陷阱,小打小鬧尚可容忍,犯了錯亦可彌補,像這般搏命式的做派,闖下的漏子會比天還大,到時候是萬劫不復之局。
蘇錦靜靜的聽著四位大掌櫃不斷的埋怨和牢騷,微笑不語,待幾位翻來覆去的沒有新的話語出來之後,蘇錦指著桌上的茶喝點心道:“幾位大掌櫃稍安勿燥,先喝口茶順順氣。”
四位大掌櫃也確實吵鬧的有些累了,聞言同時停住,喘著氣端起茶杯潤嗓子。
蘇錦待他們喘息稍定,忽然起身朝四位老掌櫃恭恭敬敬的作了個揖,四位大掌櫃忙起身還禮道:“少東家你這是……”
蘇錦示意四位坐下,自己也坐在他們的對面,正色道:“剛才從幾位老掌櫃的話語中,蘇錦深深的感受到幾位對於蘇記榮辱興衰的關切和責任感,蘇記何其有幸,能有諸位這批忠心耿耿的人來協助,若無諸位,我敢斷言,蘇記定無今日。”
幾位老掌櫃忙謙虛道,
“少東家抬愛了……。”
“哪裡哪裡,我等只是盡了自己的一份力而已……”
“少東家此言折煞我等了……”
蘇錦笑了笑道:“蘇錦此言發自肺腑,絕無半分戲謔之意,蘇記傳到我手上已歷經三代,諸位可以想一想,蘇錦亦是飽讀詩書之人,難道不懂何為敗家何為不肖麼?將祖輩辛苦積攢的家業財產輕易的便揮霍敗光,這不肖之名蘇錦可擔當不起。”
侯善榮拱手道:“我等不是說少東家敗家不肖,實乃是少東家初涉商海,難免激進冒失,商場之中不比那官場簡單,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有過之而無不及,有人殺人用刀,有人殺人靠計謀,而商場中卻是殺人於無形,廬州城五年來家產破落潦倒的商戶有近三十家,其中十三人自盡於家中,商場中人死了都是自己死的,連兇手都找不到;東家之事想必少東家也有所耳聞,東家勤勉一生,只因誤入陷阱而致鬱鬱而終,我等怎能眼睜睜看著少東家步東家之後塵。”
蘇錦苦笑不已,這幫人也過於危言損聽了,看見葉落就說秋天到了,聽見夜貓子叫便說有禍事上門了,也太能聯想了。
“幾位掌櫃之心蘇錦已經懂了,我想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