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的地盤誰的治下。
同時,商會跟蘇記勢同水火,這段時間鬧的不可開交動靜頗大,朱世庸全部看在眼裡,但是開始他採取的只是一種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他認為無論是論手段,論實力,蘇家小子絕不是商會幾個老狐狸的對手;但事情的發展讓人有些意外,蘇家不但不落下風,反倒將商會整的欲仙欲死。
商會已經不再掩飾他們的怒火,唐紀元也數次遞帖子來求見自己,朱世庸明白他們要向自己要一個態度,一個可以讓他們為所欲為的態度。
朱世庸的選擇是預設,出面接待的雖然永遠是貼身的師爺,商會送來的大批錢銀卻全部照單收下,這是一種明確的訊號,商會當然不會不懂,於是在蘇家糧倉大火燃起之後,朱世庸心裡比誰都亮堂,商會動手了。
蘇家小官人在這個節骨眼上膽敢公然鬧事,朱世庸真是笑都笑不動了,兒子臉上捱了一磚頭他確實心疼,但是這一磚頭捱得值啊,這一磚頭價值千金啊,朱世庸當然要將這件本可以在一炷香之內便能解決的案子壓下來,壓到商會的人來找他,商會能放過這次機會才怪呢。
一切都是按照朱世庸腦海中的步驟在進行,唯一讓他意外的便是惹出來即將上任天長的李重和京城中得罪不得的和豐樓晏東家,這讓朱世庸有些始料不及,看來傳言晏家這位小娘子跟蘇錦之間的瓜葛並非空穴來風,這事且放下,留待以後再慢慢查探,或許又會成為自己的一張底牌也未可知。
至於李重的出面,朱世庸能明白他的初衷,蘇家小官人的幾首新詞朱世庸也拜讀過,身為讀書人,朱世庸自然明白這幾首詞確實是驚世之作,李重對於蘇錦不遺餘力的支援他也能感同身受;但是無奈呀,誰叫這位蘇家小官人站在自己的對立面呢?
擔任廬州知府這幾年來,朱世庸從商會手中得到的好處已經多到他自己也記不清多少了,和商會之間雖表面上來往不多,但自打自己將疤臉黑七從死囚牢中弄出來交到唐紀元手上的那一日,朱世庸便明白自己和商會已經是拴在一條繩子上的蚱蜢,所以對於蘇錦這個在廬州城搞風搞雨的角色,就算你有經天緯地之才,也要被踩成肉泥。
朱世庸的處事當然足夠圓滑,立刻審訊蘇錦的事情既然自己不能幹,對蘇家以及晏東家、李重等人便需有個禮讓的態度,於是他一面推諉有朝廷要事今日必須處理,另一方面也同意了蘇家和李重晏碧雲等人提出的公審的要求。
雙方這樣的妥協其實反映一件事,那便是雙方都明白這件事不是那麼容易便可以了結的,對晏碧雲等人來說,爭取到在百姓的眼皮底下審案能夠降低枉法徇私的危險;對於朱知府而言,他則爭取到更多的時間來完善自己的計劃,他們要光明正大的將蘇錦打翻在地,在廬州百姓的眼皮底下治蘇錦之罪。
……
夜色淡淡,一彎新月高掛天空,照的廬州城的夜宛如灑上一層輕紗,這幾天廬州城中的爆炸性新聞太多,刺激的白日裡大家都興奮的過頭了,清爽的夜晚,正好緩解一下白天的興奮勁兒,兩更一過,廬州城中便是鼾聲一片了。
這個夜裡,註定有些人是徹夜不眠的,蘇府中的柔娘、浣娘、小穗兒和大掌櫃們,和豐樓內堂深閨中的晏碧雲,逍遙津逍遙湖畔對酒賞月的李重、南城包宅中獨坐書房的包大人、商會諸位暗中串謀的東家們……當然也少不了枯坐牢房對窗望月的蘇小官人。
蘇錦的鼻子已經對周圍臭氣熏天的氣味適應了過來,他的身體也逐漸適應了蚊蠅在周圍的亂飛,他的耳朵也適應了周圍傳來的其他人犯不斷響起的高聲而惡毒的咒罵。
蘇錦一動不動,他的手中攥著一壺《碧湖春》,這是晏碧雲早前來探監之時放在食盒之中的,食盒中的食物一點都沒動,蘇錦明白那都是晏碧雲的和豐樓烹製的上等佳餚,但他毫無食慾,將這些美味送給了隔壁牢房中的幾位,看著那幾位搶的滿頭滿臉都是油水,臉上滿足的表情彷彿給個皇帝也不會用這些美味來換,蘇錦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
蘇錦望著高高的小窗,新月恰好在這個時候能從小窗裡看到,讓他一時有些失神;但獄卒們來回巡查,皮鞭抽打在亂叫亂嚷的犯人的身上,響起一片的鬼哭狼嚎之聲,提醒他:這裡是地獄,一個不折不扣的地獄。
蘇錦不僅僅感覺到了恐懼,他還感覺到了一絲絲的絕望,他忽然覺得自己即便是身具千年經驗,腹中詩書萬卷,懂的知識比這個時代的人高了不知多少倍,先進了不知多少倍,也不能改變身陷囹圄的事實。
在某種無形的壓力之下,原來自己是那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