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掃,頓時傻了眼了。
房內凌亂不堪,衣物鞋子枕蓆遍地都是,彷彿是個剛剛經歷搶掠的現場,但讓人傻眼的是,涼榻上躺著一人,睡得鼾聲大作,雙手抱著竹枕,嘴角還留著幸福的口水,想來是正做著香豔美夢。
曹敏厲聲朝吳恆心喝道:“你所言之惡鬼呢?難道那邊躺著的便是?”
吳恆心迷迷登登的搖著腦袋嘟囔道:“俺不知道,俺半夜一睜眼,便見一厲鬼披頭散髮拿著小孩的手在眼前大嚼,那舌頭拖到下巴上,嘴裡全是血,還衝著我笑呢。”
曹敏側頭凝思,眼前情形實在過於怪異,躺在榻上之人他認識,正是今日獻三塊烙餅為束脩之禮的蘇錦,整個院子鬧翻了天,此人還熟睡不醒,定是他在搗鬼,此刻恐怕亦是在裝睡。
想到此處,曹敏探身上前,用燈籠照著蘇錦的臉,只見蘇錦的嘴角邊確實有著紅紅的血跡摸樣的東西,猛然一驚,用刀尖指著蘇錦大喝道:“那廝到底何人,還在裝睡,還不快給本官滾起來回話。”
蘇錦鼾聲未停,吧嗒了兩下嘴,繼續呼呼大睡。
“本官叫你裝,剁了你一條腿,看你還裝。”曹敏咬牙喝罵,將兵刃一抖,頓時朴刀發出‘嗚嗚’之聲,吐氣開聲照著蘇錦叉開的左腿便劈了下去。
擠進來的夏四林驚呼一聲,要出聲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只見那朴刀嗚嗚帶著風聲直劈而下,眼見蘇錦這條左腿便要跟身子分家了,夏四林雙手捂眼,不忍再看這血腥的一幕,心裡悔不自勝,自己可算是把蘇錦給害了,若不是自己跑來讀什麼書,又央求他想辦法在外居住,蘇錦怎會落到這般下場。
第一三二章 誰動了我的雞爪
料想中的慘叫聲卻久久沒有傳來,夏四林從掌縫中偷偷看去,卻見曹敏的刀鋒堪堪捱到蘇錦肉呼呼的大腿邊便戛然而止。
曹敏罵道:“這廝睡得跟死豬一般,原來不是裝睡。”
一遞眼色,一名小吏上前在蘇錦滿是口水的臉上連拍數下,蘇錦兀自不醒,那小吏又推了幾把,蘇錦還是未醒,那人有些焦躁,罵道:“這般睡得死沉,前生做賊出身麼?”
曹敏撓撓頭道:“怎生想個辦法叫醒他才是。”
一名學子頗為歹毒,在人群中出言道:“用鐵錐子戳他,看他醒不醒,那玩意又不傷肢體性命,疼過便罷。”
曹敏白了那人一眼,心中倒是暗自佩服,此人之言深得歹毒齷蹉之精要,倒是個人才。
躺在床上的蘇錦心裡將此人的祖宗八代罵了個底朝天,日後有機會定將此人好好整治一番,同時暗自祈禱夏四林趕緊現身,這妞兒莫不是害怕開溜了吧,若是如此,自己可得給自己找個臺階下,自行醒來為妙,免得待會錐子上身,那可吃不消。
曹敏的默許之下,眾人毒計頻出,除了錐子錐之外,有說拿開水燙的,有說拿板子打臉的,更有個奇葩之人說用鵝毛撓蘇錦腳底板;蘇錦躺在榻上哭笑不得,暗叫:“小姑奶奶,快現身吧,最多以後不佔你便宜便是。”
夏四林彷彿聽到了他的心聲,終於那一口輕柔的汴梁京腔傳入耳畔,“諸位同窗,且聽我一言。”
夏四林邁步出列,擠到眾人面前,朝曹敏施禮道:“曹講授,床榻上之人乃在下表兄,適才你們說的辦法恐都不起作用,我表兄生有夜遊之症,瞧他這架勢應該是病症發作了,此刻別說用錐子扎,用水燙,便是刀劍加身,卸了八塊,恐怕也難以甦醒過來。”
曹敏皺眉道:“夜遊之症?”
夏四林拱手道:“然也,這是家族病症,夜間有時行動怪異,有時熟睡若死,雞一叫自然醒來,但夜間所發生的一切都不記得了。”
曹敏皺眉思索,夜遊症倒是聽說過,但是卻是頭一回見過,那日應天府茶館閒坐,曾聽人談及北城農夫侯老七患夜遊症,半夜起來將自家耕牛和犁耙扛到田頭,藉著月色將數畝天地整葺的平平整整,四更時分洗乾淨手腳又回來安睡;到了早間渾身痠痛卻不知為何,想起上午還有數畝田地需要平整,於是又拉牛扛犁去耕田,結果發現田壟早已平整的整整齊齊,回來四處問人,竊喜他人耕錯田地;若不是有一人半夜起夜看見他拉牛出門,這事還無人知曉呢。
今日聽聞這蘇錦患夜遊之症,兩下一比較,倒有些相信了。
“雞叫方自行醒來麼?現在才二更多,等到雞叫可等不了,適才這位吳學子言道這房中有食人手之厲鬼,此事須得連夜問個明白,你既是他表兄弟,可有辦法叫醒他麼?”
夏四林道:“辦法倒是有,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