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南方大旱,廬州府今年的官糧徵收數目必然會加大,百姓家中將不會留下多少糧食,從而導致春荒的時間段更加的拉長;這是一條脈絡延續的事情,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第一個倒了,後面會產生連鎖的反應,這種連鎖反應會導致缺糧危機會提前開始,新年剛過,恐怕那個帶著節日餘慶的正月便是災難的開端,蘇錦恰恰是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晏碧雲不能看著蘇錦做無用之功,於是她決定偷偷的拿出資金囤積糧食,到關鍵時候,幫蘇錦一把;這五十萬石糧食,晏碧雲不計成本,收購價高達一貫五百文一石,好在晏家家底殷實,七十多萬貫拿出來晏碧雲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晏碧雲說明了原委,蘇錦更加的驚訝無語了,自己計劃在當時確實欠考慮,疏漏太大,根本起不了效果;在兩天之前,蘇錦已經在考慮如何將這八萬石糧食賣個好價錢,爭取利益最大化了;既然打擊不了商會,他也不願意做這無用之事。
若是在兩天前,蘇錦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定然會歡呼雀躍,但兩天後的今天,蘇錦除了感激之外卻絲毫沒有對即將能將商會踩在腳下的喜悅;因為從種種跡象表明,今年冬天到明天春天這五六個月裡,大宋將迎來最嚴重的一次危機,在這種時候,商會的那三十萬石糧食便是金子,自己無論有什麼手段,也不能阻止那三十萬石糧食會以天價售罄。
“晏姐姐,你對我實在是太好了,花那麼高的價錢屯糧,便是為了我的報復商會的計劃;我的本意是讓商會大虧十幾萬貫,從而導致他們內部的分崩離析,重重的打擊他們的氣焰;但你這五十萬石收購價格比他們還高,若是按照我預定的價格賣出去豈不是要虧掉近四十萬貫麼?得不償失啊。”
“嗯……這個問題還用你提醒?奴家可是做生意的人呢,不過奴家認為值,損失四十萬貫損失的是錢而已,但是得到的是你的信心,還有你蘇記的名望,奴家算了這筆賬,值得很呢。”晏碧雲笑道。
蘇錦翻翻白眼,心道:典型的大富口吻,有錢難買高興,有錢就是這麼自信。
“這麼一說,還真是值,而且你還贏得我蘇錦對你的終身感激之情。”
“奴家可不是為了圖你感激才這麼做,若是真的圖你的感激,奴家直接送四十萬貫給你豈不是同樣能讓你感激麼?你可莫要門縫裡看人,把人看扁了。”
蘇錦道:“玩笑而已,你我之間還用說麼?”
小穗兒和浣娘吃吃的笑,晏碧雲紅了臉嗔道:“你是你,我是我,這般牽扯到一起作甚。”
蘇錦哈哈大笑,心裡樂開了花。
晏碧雲想了想道:“現在看來這個忙是幫不上啦,全國都缺糧,他們在廬州賣不掉完全可以運到其他州府去出售,饑荒時期,糧食就是人命,根本不愁賣不出去。”
蘇錦點頭道:“是這樣,不過手中有糧總是好事,這樣吧,糧食你借給我,我來處理,放在你手中不大方便。”
晏碧雲點頭道:“也好,伯父大人是三司使,正為朝廷缺糧發愁,自己家中卻囤積大量糧食會為人所詬病。”
蘇錦道:“正是這個話,咱幫不上忙,卻不能添亂。”
晏碧雲道:“那你打算怎麼辦呢?手裡攥著這麼多糧食,或許對你而言也不是好事呢,奴家在想,此番你的建議送到伯父那裡,不日朝廷定會有手段下來,奴家可不想讓這些糧食又將你送進漩渦之中。”
蘇錦道:“這倒不會,我不會拿這些糧食去牟取暴利,若真如此,豈不是跟商會那幫人是一丘之貉了,我想等朝廷的公文下來,要麼以合適的價格賣給官家,要麼便留著到饑荒時候平價售糧,總之不會行奸商之事;只是,這一次虧本是肯定的了,你的本錢怕都收不回來了。”
晏碧雲笑道:“錢沒了可以掙,再說奴家也不缺這幾個錢。”
蘇錦吐吐舌頭道:“好大的口氣,沒想到我蘇錦居然能結交到一個大富婆。”
晏碧雲戳著蘇錦的額頭道:“難聽死了,什麼大富婆,偏偏就你的怪詞兒多。”
……
慶曆元年九月十七日下午,蘇錦正跟著王安石等一幫人在書院的大草場上蹴鞠遊戲的時候,書院中急匆匆的來了一幫黑衣紅領的官差,領頭一名中年人身著五品文官官服,手中握著一張捲起的絹紙公文,闊步沿著書院大道朝修德堂走去。
蘇錦看著氣氛不對,忙拉著王安石指給他看,王安石疑惑的道:“像是來下公文的官員,修德堂是教席山長們歇息的地方,怕是有事兒要發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