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原來左首處珠簾垂掛,有一個內間在珠簾之後,珠簾晃晃蕩蕩,裡邊一個模糊的人影宛如在水中飄蕩,看不清楚。
“皇上問你話呢,蘇學子。”一名女官撩起珠簾,秀麗稚氣的臉上一片嚴肅。
蘇錦道:“草民蘇錦參見皇上。”說罷按照晏殊之前的交代行了君臣大禮。
“平身吧,進來回話。”那溫和的男聲道。
蘇錦低頭進了內間,垂首侍立,心裡略有些緊張,這還是兩輩子第一次見到帝王,這種事放在以前,誰要說他能和古代皇帝面對面,蘇錦絕對一個大耳光扇過去,但是現在,這一切都真真切切的發生著,那種夢幻般的不真實感再次充斥蘇錦的心中。
“隨意些,莫要拘束,朕可不是吃人的老虎。”那人帶著笑意道。
蘇錦忙道:“草民怕失了禮數,不敢造次。”
趙禎呵呵一笑,對身邊的女官道:“賜坐給蘇學子,將朕的龍井茶沏一杯讓蘇學子解渴,然後……你們便都退下吧。”
“是。”女官們依言賜坐沏茶,然後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御書房內只剩下蘇錦和趙禎兩人;蘇錦緊張的心蹦蹦直跳,都快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第二七八章 召見(下)
趙禎指指錦凳和顏悅色的道:“坐吧,蘇錦。”
蘇錦按照晏殊事先的吩咐道:“草民不敢,聖上面前哪有草民的位子。”
趙禎道:“今日就只有你我二人,莫要弄些繁文縟節,坐下說話,朕想跟你好好聊聊。”
蘇錦知道再矯情就太過了,於是依言在側首坐下,微微抬頭暗暗打量趙禎,趙禎面色白皙,眉清目秀,約莫三十到四十之間的年紀,長期在深宮大殿中養尊處優,身上透著一種不健康的纖弱感。
蘇錦心道:這就是皇上,看起來一個鼻子兩個眼,也和其他人沒什麼兩樣,若不是出身皇家,恐怕也只是一介書生的樣子。
趙禎也有趣的大量蘇錦,嘴角邊始終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兩人目光一接觸,蘇錦敏銳的感到那目光中似乎有著洞察一切的力量,心中一慌,忙將目光移開。
趙禎呵呵一笑,隨手拿起案上的幾張紙,抖了抖道:“蘇錦,你是第一次見朕,朕和你心目中的形象相比是否吻合呢。”
蘇錦道:“草民從未想到能見到聖上,也從未敢揣度過聖上的龍顏,即便是到現在,草民也覺得像是在夢中。”
蘇錦這倒不是假話,一千年後的自己硬是迷迷瞪瞪的跑來見到了宋朝的皇上,這事除了做夢,確實無法解釋。
“呵呵,朕相信你說的是真話,畢竟作為普通百姓想見朕一面確實不易,他們也只能看看朕的畫像罷了,不過那畫像呆板而無趣,又怎能和活人相比。”
“皇上說的是,畫像豈能和真人相比,畫的再傳神也是外表,有怎能畫出皇上的神采和精神。”
“說的對,是這個理兒,萬事萬物道聽途說總不可信,譬如數月前朕曾讀了晏愛卿送上來的幾首詞作,晏大人說這些詞是一名叫做蘇錦的十六歲的商賈所寫,朕便大為不信;那些詞老練深沉意蘊雋永,在朕看來沒有相當的閱歷和學識根本無法做得出,但朕今日見到你的真人,確實讓朕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你的全身有一股靈氣,還有一種不同於他人的氣質,腹有詩書氣自華,看來朕先前的疑慮倒是錯了。”
蘇錦忙道:“皇上繆贊,草民一介書生而已,寫得幾首塗鴉之作,怎堪入聖目,有罪,有罪。”
趙禎微笑道:“恃才不傲,確實難得,比之你來,有些人便差得遠了,本朝才子輩出,論寫詩填詞倒有一些大家,但是總有些人恃才而傲,不肯腳踏實地;上天賦予的才學可不是用來矯情的,而是用來安邦輔國保我大宋江山永固的,朕最不喜歡那些有些才學便清高自傲之人,還好蘇錦你不是那種人。”
蘇錦明白趙禎說的是哪些人,別的不說,那位柳三變先生恐怕已經大打噴嚏了。
“皇上如此一說,草民汗顏無地。”
趙禎呵呵一笑,將詩稿放下,雙手搭在小腹上看著蘇錦,靜靜道:“你可知朕為何要見你麼?”
蘇錦垂首道:“晏大人跟草民說了,是為了草民獻計籌糧之事。”
趙禎道:“這是一件大事,自然是要集思廣益,你既能提出想法,必然有解決之道,朕自然是要請教的;不過在此之前,朕還有一件事要問問你。”
蘇錦心道:來了,果然是要問那件事。
“皇上請問,草民知無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