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碼頭上,碼頭上建有十餘間大屋子,本是用來讓跑船船工和碼頭搬運的民夫車伕休息的,當然天落雨雪之時,也用來臨時堆放貨物。
屋外碼頭空地上停著幾十輛大車,幾十名民夫車行閒人正靠在牆根下曬太陽,猛然聽見馬蹄聲響,一大隊凶神惡煞一般的官兵便衝到眼前,嚇得這些人恍然戰立,不知所措。
“碼頭東家可在此處?”一名衣衫破碎滿臉血汙的少年策馬上前,大刺刺的喝問。
眾人一陣納悶,這傢伙像是領頭的,但是幹嘛穿著這般破爛,當真難以理解。
蘇錦看著眾人傻愣愣的摸樣,心中焦急,揚起馬鞭在地上猛抽一記,將地上的塵土抽的漫天飛揚,喝道:“問你們話呢。”
屋子裡蹬蹬蹬的跑出來個矮胖胖的中年賬房,忙上前拱手道:“這位軍爺有禮了,我家東家一般不呆在碼頭上,小人是這碼頭管事,有何需要,不妨告訴小人,看小人能否幫的上忙。”
蘇錦哼了一聲,用馬鞭指著沿河而下的那艘小船問道:“這船是你放走的麼?”
那管事拱手道:“是啊,剛剛僱下的。”
蘇錦大喝道:“你可知罪麼?那船上逃跑的可是造反的要犯,我等便是來追拿他們的,你居然給放跑了,速速給我們找條大船,我們要上船追擊。”
那管事一愣,遲疑道:“軍爺,船隻現在不好找啊,碼頭上數月以來無船抵港,原本停泊於此的船隻都去別處找活幹了,剛才那一條船還是上午送客而來,恰好順道返回帶人下江陵的。”
蘇錦心頭一涼,難道這是天意麼?活該朱世庸走運,自己就是抓不住他麼?水路若是追不上,只能從陸路前往繁昌蓮花山緝拿了,跋涉五六里不說,萬一朱世庸不去蓮花山,找個地方隨便一貓,天大地大,又上哪裡去找他去?
蘇錦皺眉咂舌,眾禁軍也是急的跳腳,眾人七嘴八舌,有的說扎竹排追擊,有的說趕緊去往下游碼頭找船,有的出餿主意說去城中徵集大木盆綁在一起當船使,弄得蘇錦哭笑不得。
這幫北方禁軍全是旱鴨子,根本不懂江河險惡之處,在肥水河中自然風平浪靜,簡易的船隻自然暢行無阻;一旦入了巢湖,便是一片汪洋,再往下進了大江,便是波濤洶湧水急浪高,除非是正經的船隻,哪怕是烏篷小船也行,竹排之類的便等著全部落水做水鬼吧。
正無計較處,那管事忽然斗膽問道:“官爺……您說那船上是要犯?小人可有些納悶呢。”
張龍罵道:“你眼睛瞎啦,那船上可是逃跑的廬州知府朱世庸啊,城裡鬧翻了天,你居然不知道麼?”
管事的一愣道:“朱知府?不能啊,不是他啊,朱知府小人自然是認識的,可那船上可不是他。”
周圍看熱鬧的民夫和車伕們也都傻了眼,紛紛道:“沒見著朱知府啊,朱知府豈會坐這樣的小船,每年他去江南遊玩,坐的可都是下游僱上來的紅坊遊船呢。”
蘇錦暗自思忖,或許朱世庸喬裝打扮了一番,教眾人不認識了,無論如何不能耽擱了,須得趕快從陸路追擊,當下便下令兵分兩路,一路沿河追擊,到下游碼頭看看能否找到船隻,另一路則直撲蓮花山,趕到頭裡堵著他。
“軍爺,莫怪小的多嘴,那船上當真不是朱知府,您們若是不信,日後撲了個空,可莫怪小人沒和您說清楚,小人想來說話一是一二是二,那船上明明是南七鎮張大官人去江寧府看望老丈人,小人雖老眼昏花,張大官人卻也不會認錯。”
那管事追著蘇錦的馬屁股連聲嘮叨,他知道若不將話說明白些,蘇錦等人撲了個空,回頭定然來尋自己晦氣。
蘇錦趕緊拉轉馬頭,問道:“當真?真的不是朱世庸?”
那管事指天發誓神情懇切,拿小命擔保,那船上只是張大官人,並非朱知府。
蘇錦垂首沉思,一路追來,官道上空空蕩蕩,一個人影也沒有,碼頭上又沒見朱世庸,難道自己追錯方向了?
不可能啊,張龍問了守南門的廂兵,自己也從朱世庸的小妾玉漱口中得到了訊息,兩下里都表明朱世庸必走南門水路逃逸,可是路上不見,碼頭不見,難道朱世庸在這個時候還敢玩兜圈子的把戲麼?要是朱世庸有這般膽識,那自己可真該佩服他了。
“留下二十名兄弟在碼頭監視,河道上也盯緊了,別教老賊弄條小船偷偷跑了;剩下的兄弟跟我沿來時路搜尋,既然朱世庸沒來碼頭,定在城外某處。”
眾禁軍也是一頭的霧水,這老賊居然會聲東擊西之計,可真不簡單;無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