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沒有從水路逃走,總歸是好事,只要還在左近,總是能抓到他。
眾人打起精神,將渾身的疲倦和飢渴壓抑住,跟著蘇錦往來路而去。
這一回不是快馬揚鞭的趕時間了,眾人呈扇形沿著官道緩緩縱馬而行,腦袋像個陀螺般左顧右盼,捕捉著曠野上的蛛絲馬跡。
忽然,右前方一名禁軍大聲叫道:“蘇專使,您來看看,這是什麼?”
蘇錦縱馬過去,順著那禁軍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井形的大木架子橫躺在草叢裡,上邊胡亂蓋著些荒草,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蘇錦跳下馬,用腳將荒草踢開,指著木架子問圍攏上來的禁軍們道:“這是什麼玩意?”
一名禁軍士兵道:“這好像是斷了的車轅,上邊漆著桐油,看這斷口,還是新茬,看來是誰家大車車轅斷了,隨手丟在這裡了。”
蘇錦眉頭一抖笑道:“車轅麼?沒看錯?”
“定是車轅,兩邊的長木是伸出去牲口兩側給牲口上枷的,後面的兩個小橫檔是車把式坐的位置,沒錯,就是車轅。”
蘇錦大笑出聲道:“原來真是天意,這老賊不是不想去碼頭,而是馬車車轅斷了,根本走不了。”
“可是,車廂和騾馬沒見呢,若是斷了車轅,車廂能去哪?”
蘇錦笑道:“車轅斷了,還是能拖著走啊,只不過走不遠罷了;朱世庸豈肯將車廂放在大路上告訴我們他的車壞了,定然是藏在什麼地方了,大夥兒四下找找,不會很遠。”
眾人應,四散出去尋找,果不其然,不到一會兒,便有人高聲叫道:“在這裡了,在這裡了。”
眾人圍攏過去,距官道里許的田野中的有口野塘,高高的塘埂下方,一輛馬車側翻在塘埂根部,幸虧野塘存不住水,所以雖側翻在此,倒也並沒淹沒;一匹馬死在車旁,喉嚨口被人用刀隔斷,大概是怕馬兒嘶鳴暴露了行蹤。
蘇錦站在塘埂上往下看,只見車簾被扯碎了半截,可以看見車廂裡擠在一起的幾雙腳。
蘇錦笑道:“朱知府,出來吧,莫要躲了。”
一雙黑色官靴動了動,終於掀開車簾探了出來,踩在溼漉漉的枯草灘上,緊接著朱世庸散亂著髮髻,官服皺巴巴髒兮兮的腦袋和身子鑽了出來,仰頭朝塘埂上的蘇錦看去。
刺眼的陽光,從蘇錦頭頂上方射來,刺得朱世庸一陣眼暈,身子晃了晃,忙眯眼扶住車廂站穩;由於背光的緣故,塘埂上方的一排身影全部黑乎乎的,看不清臉面。
“別來無恙啊,朱知府。”蘇錦話語中調侃意味十足。
朱世庸陰沉著臉,整理好衣衫,又將散亂的髮髻曼斯條理的盤好,用金簪別住,淡淡道:“蘇專使,你棋高一著,本府無話可說,但一人做事一人當,可否放犬子一條生路,來世我朱某結草銜環以報。”
“爹!”車廂內傳來朱天順的哭聲。
蘇錦道:“朱大人,別想了,你知道我並無這麼大的權利,你的事你自己知道,嚴重到什麼地步,你比誰都清楚;令公子的性命還需你自己去救,為今之計,好好坦白,態度端正,皇上乃仁厚之主,未嘗不會法外開恩。”
朱世庸仰頭大笑道:“老夫知道求了也是白求,但為人父者總要做最後一番努力,天順我兒,為父也仁至義盡了,能否活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多言無益,蘇專使,咱們走吧。”
蘇錦倒沒料到朱世庸說出如此豁達的話來,雖有些替他難過,但也不願多跟他廢話,只揮手下令道:“拿了他們,帶回府衙……”(。 )
第五四四章 夜談
廬州城不啻於發生了一場超級大地震,短短數日時間,在廬州城中也算是聲望高隆的知府朱世庸便從雲端摔落地獄,瞬間成為階下之囚。
城中大小官吏輪番接受歐陽修的盤查問詰,一時間人人自危,滿城煌煌。
廬州廂軍亦被盡數卸去武裝,大小軍職但凡參與其事者均拿辦關押,唯一例外的就算是投誠過來,跟隨蘇錦浴血。拼殺倖存下來的四十多廂兵了。
商會唐紀元以及兩位副會長和部分商賈盡數被羈押,家產全部封存起來,騎著高頭大馬的禁軍士兵不斷穿梭於各大市口的商會鋪面,張貼封條將涉及的鋪面查封起來。
歐陽修在刑獄上確實有些本事,諸事繁雜,他卻有條不紊,拿人犯、查勘證據,進行初審;一切進行的井井有條。
他的效率也不低,兩日後案子基本上告一段落,當然這一切和朱世庸為求寬恕家小几乎逢罪便認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