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手舞足蹈地大笑著,當衛遠伸手向他揪來時,他的身形只是稍微一變,衛遠便倒在了地上。
作為湖廣總兵的親兵隊長,衛遠什麼時候在一個乞丐面前載過面子?當即大怒,爬起來便準備再次出手。
“住手!”龐嶽制止了衛遠,“你先出去吧。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進來!”
“是!”衛遠雖然心中有氣,但龐嶽的命令他卻不得不服從,惡狠狠地瞪了乞丐一眼,便走了出去。
乞丐依然是滿嘴瘋話。不一會兒。自我的身份便從天庭御使變成了玉皇大帝的舅舅。龐嶽卻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站起身走到門口關上了門,隨後又走到書桌側前方的一張茶几前,親自拿起茶壺倒滿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轉過身對著依舊在自言自語的乞丐道:“閣下如果心中有話,就坐下來喝口茶好好說,如果繼續裝瘋,那就恕我不奉陪了。眼下局勢緊張,我的時間可不多。”
說完。龐嶽便走回了書桌後,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重新拿起了書。
乞丐先是一愣,隨後又是一陣大笑,只不過這笑聲中卻再也沒有了瘋意,邊笑邊走到茶几旁的一張椅子上坐下,將垂至臉上的亂髮拂至腦後,一口氣喝乾了龐嶽剛才倒的那杯茶,喝完之後竟還不過癮,又親自動手連喝了三杯。
用髒兮兮的袖子抹乾了嘴之後。乞丐終於笑著開口了:“定武伯快人快語,那在下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在下邢彪,山東濟南府人氏,為了引起定武伯在百忙之中的注意、獲得接見機會,故出此下策。還望定武伯見諒。”
龐嶽忍著那股惡臭,更為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對面的這個人,只見他大約四十多歲的年紀,臉部瘦削。一雙眼睛裡已毫無剛才的瘋癲,而是透著精光和狡黠。尤其是他手上那粗大的指節和虎口處的老繭更是讓引起了龐嶽的注意:此人絕非等閒之輩。
“你倒還有幾分坦誠。”龐嶽看著這個名叫邢彪的乞丐。露出一絲微笑:“不知你來找我究竟為了何事?”
邢彪淡淡一笑,似乎早就知道龐嶽為如此發問,開口道:“在下當然不會無故前來。不過,在回答定武伯的問題之前,在下有件事想告訴定武伯一聲。不久前,在下無意間獲悉了一封信的內容,不知定武伯有沒有興趣聽?”
“說吧。”龐嶽面無表情地說道。
但邢彪接下來的話便顯得有些令人吃驚了,前不久龐嶽讓情報司發給辰州的留守人員的一封密信居然被他一字不差地背了出來,完了之後還不忘加上一句:“定武伯,不知在下可否有所遺漏?”
聽到這話,龐嶽淡淡地看了邢彪一眼,重新把目光轉回了書本上,甚至還慢條斯里地翻到了新的一頁,嘴角浮起了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似乎沒有把邢彪剛才那番話放在心上。
面對龐嶽的這一反應,邢彪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遲疑。像這種場面,他當初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但幾乎每一個坐在他面前的人都會站起來大喝:“大膽,你就不怕我把你……。”之類,或是輕言細語地說:“敢問閣下…。。。。”之類的話。在邢彪的印象裡,大致只有這兩種情況而已,還從沒出現過意外,不料這一次卻令他別開生面。雖說這名年輕武將剛才表現出來的容人之量和謙和態度已經基本讓他確定了最初的打算,但他準備具體實施的計劃卻無疑被打亂了。
可邢彪顯然也不是一般人,眼中的遲疑一閃而過,臉上的表情卻始終未變,準備再說些什麼。不料龐嶽卻放下書,搶在之前開了口:“刑壯士又是裝乞丐又是裝瘋,如果只是為了到我面前來說這話,那我知道了,你也可以走了。如果還有其餘的話,那龐某也洗耳恭聽,不過請邢壯士痛快點,一口氣說完。龐某說話從不遮掩,刑壯士的這般扭捏作態,怕是與之前從事的行業不相符合吧?”
趁著邢彪眼中露出震驚的時候,龐嶽臉上再次露出一絲微笑:“不過,若是刑壯士真有興趣說的話,麻煩先去沐浴更衣。說實在的,你身上這股味我實在有些受不了。”
……
三刻鐘之後,沐浴更衣完畢的邢彪再次出現在龐嶽的書房中,換上了一身乾淨的布袍,頭髮也被重新束好,已經沒有了方才的邋遢之態。此刻,他正坐在剛才坐過的那張椅子上,看向龐嶽的目光中卻多了幾分佩服。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刑壯士過去是廠衛中人吧?”龐嶽淡淡地笑問道。
邢彪嘆了口氣,說道:“定武伯的眼光之準,令在下實在歎服。沒錯,在下原本確是東緝事廠的番子,還做過幾任役長。但這都是過去的事了。自從崇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