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爺!”
尚可喜又想起一事:“和城北喀大人的聯絡沒中斷吧?”
“沒有,賊軍畢竟兵力不是太充足,哪裡能將荊州全部圍死?”
“要時刻保持與他的聯絡,不管死多少人死多少馬,這條線可不能斷了。另外,晚上再派人去一趟,讓他挑個時候也發動一下進攻。以前總是牛皮吹得震天響,怎麼一遇上龎嶽狗賊就漏了陷了?總不能咱們在城裡打得熱火朝天,他在北邊看熱鬧吧?”
“末將晚上便去安排。”班志富道,“王爺,另外武昌那邊,是不是也要繼續派人去催催?”
尚可喜點點頭:“嗯,繼續派。老規矩,三天一撥。咱們現在缺的,去管他要,暫時不缺的,也管他要。羅繡錦那個老混蛋是屬王八的,我也不指望他出什麼力,派人去也是為了給那老小子提個醒,他才是湖廣總督,老子從來不欠他什麼,這力氣可不能讓老子一個人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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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州城內,清軍戒備森嚴,城外,明軍雖未進攻,但也是嚴陣以待。湖廣鎮中軍大帳內,龐嶽正在和高一功商談。當他把計劃與高一功說了一遍之後,高一功也是大為驚訝,隨後久久沒有說話,心中在努力地權衡利弊。
對高一功的表現,龐嶽倒並不感到意外,也很是理解。畢竟忠貞營這幾年來遭受的挫折太多,且家大業大,考慮問題自然不能像他這麼豁得出去。但若無忠貞營的協助,這個大膽的計劃要實施起來就不容易了。龐嶽雖是此番北征名義上的主帥,可忠貞營是大順軍舊部,向來自成體系,對他們當然不能像自己的嫡系一般,發號施令便是了。
談了很久,龐嶽把風險已經交代了。可能獲得的收益已經說清楚了,湖北以及周邊敵軍有可能做出的反應以及己方可以採取的反制措施也都分析過了。高一功依舊沒有明確表態。
但龐嶽的耐心依然還在,他很清楚。這事急不得。
“高將軍,你心中的擔憂我也知道。沒錯,這一計劃包含著莫大的風險,重則你我人頭落地,輕則我軍元氣大傷。若無必要,我也寧願保守些。但此次良機難得,若一戰得勝,不僅湖廣,乃至天下大勢也將發生變化。龐某雖然不才。也願為這天下蒼生、為麾下數萬健兒冒些風險,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自甲申年以來,忠貞營屢遭磨難,現又有眾多家眷、婦孺需要照顧,因此興國侯與高將軍需要考慮的方面自然要比我多,這些我都知道。但我相信,忠貞營諸位將軍都是響噹噹的豪傑,目光定會放得長遠。為了完成驅逐韃虜的大業,我湖廣鎮數萬大軍不能一直區域性於湘北。難道忠貞營就甘心一直留在貧瘠的九溪衛嗎?這一仗,說近了是為我們自己以及麾下的將士,往遠了說是為了光復九州、拯救天下蒼生的大業。如今,湖北韃子兵力空虛。又有內亂而生,此時我軍不抓住時機打斷他一條手臂又更待何時?難道再等他日,韃子糾集重兵從容由湖北南下嗎?我在此也說句冒昧的話。對韃子,高將軍應當比我更為了解。可不要忘了當年的一片石、潼關、榆林。”
說到這,龐嶽發現高一功的眉頭擰得更厲害了。放在膝蓋上的手緊攥著,拇指的指甲也幾乎刺入了食指的肉裡。不過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龐嶽也不好再勸得過緊,長舒一口氣,最後補充道:“當然,怎樣選擇還在於高將軍。不過怎樣,我,以及湖廣鎮的將士們都不會勉強忠貞營。只請高將軍保守機密即可。”
“砰!”聽到這聲巨響,龐嶽差點沒把茶給灑了。一看,卻是高一功一拳砸在了桌面上,醋缽大的拳頭打得簡易桌子幾乎當場散架。龐嶽先是一驚,繼而心中大喜,胸口一塊巨石總算就此落了地。
眉頭已經完全舒展開的高一功站起身,向著龐嶽抱了抱拳:“多謝龐帥的這番明言。沒錯,這幾年我忠貞營吃虧吃的太多了,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還有補之(李過)他們,也就變得有些娘們似的摳摳縮縮了,再也沒有了當年起兵時的那番豪情壯志,有時候想想就覺得丟人。如今在龐帥面前,我也就不妨斗膽直言幾句,當年我們忠貞營,哦,當時還被叫著闖賊,跟著闖王南征北戰的時候,那是何等的豪氣沖天啊?記得那時候,我們比現在還要困難,要人沒人,要兵器沒兵器,要給養沒沒給養,可我們從來就不知道什麼叫害怕,什麼叫猶豫,哪怕在打得只剩十幾騎的時候,都是一邊撤退一邊想著如何東山再起。那時候,我們這心裡面,就好像有用不完的膽氣,腰桿也如同鐵打的一般。也正是靠著這些,我們才打下了自己的江山。可如今呢?有時候,我夜裡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