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望向路遙,眼睛裡尚有些許血絲,路遙也不知剛才他去了哪裡,身上寒霜竟像在外面待了一夜的模樣。他聲音略略沙啞問道:“你何時動身?”
“我現在就收拾東西吧。”路遙抿抿唇道,“惡核之症傳染迅速發病猛烈,片刻耽誤不得。”
兩人一聽,不禁面面相覷,沒有想到竟是如此之急。殷梨亭啞聲道:“各路都有官設的惠民局,小路你莫要著急,我……”
路遙沒等他說完,嘆了口氣用力搖了搖頭:“惠民局?如今惠民局本來幾乎便是擺設,從醫士到藥材無一頂得上用處,而整個江西行省的鈔本也不過三百。這次乃是惡核,殷六哥,我敢斷言眼下江西一路的惠民局怕是隻剩下空殼了。”
張松溪聞言嘆息,民生如今本就多艱,再遇惡疾委實是火上澆油。以路遙性子,急著趕去再正常不過。但是看看自己身旁欲言又止,寒霜滿衣的殷梨亭,張松溪心下搖頭無奈。
“此時尚未天亮,不知宋大俠是否起身,路遙當前去告辭才是。”
張松溪道:“大哥此時應該已然起身練功,我可去相告。”
路遙一拱手,道:“如此麻煩張四哥了,我需要收拾些東西,收拾好了立刻便去大殿。”
張松溪知道事情緊急,忙忙的趕了去。
殷梨亭這廂看著路遙眉頭緊皺,如同陀螺一般,在屋裡快速的轉來轉去,挑出衣物藥品工具書信等等放入她那個碩大的揹包中。幾次想開口,卻又咽了回去。見路遙火燒眉毛的樣子,他吩咐後面的弟子去廚房準備乾糧吃食。剛說完,卻聽得路遙輕聲道:“殷六哥。”
殷梨亭忙轉身,見路遙已然收拾好了東西,拉起他便往大殿走。
此時天色已經漸漸亮了起來,山上春初特有的料峭清寒染上兩人衣襟。路遙思索片刻,開口道:“殷六哥,紀姑娘的事情,我昨天聽俞三哥他們說了。”
殷梨亭猛地一抖,看向路遙。路遙見殷梨亭臉色奇怪,以為他是心緒激盪,於是安慰似是衝他一笑,道:“殷六哥,我此次下山若是看見紀姑娘,可有什麼話有我轉告?”心中暗想,總須得儘快讓秋燃找到紀曉芙,在她面前常提殷梨亭,最好能把她弄上武當山如她這般住個一年半載,也省得遇到楊逍。
殷梨亭不答,看著路遙那笑,初春的清晨裡,眼角眉間星眸流轉,端的清亮無比。但他心中卻不知什麼滋味,半晌開口卻是答非所問:“路遙,我與你同去可好?”
路遙聞言,連連搖頭:“萬萬不可,這病很是厲害,一旦沾染能救活的機率實在太小,而且傳染的極快,你可千萬別跟我去。不僅不能跟我去,今年秋末冬初之前,都千萬不要靠近泉州一代,明白沒有?”路遙極是認真的雙手抓住殷梨亭。
殷梨亭一聽,心中立時一緊,才意識到路遙是要去幹嘛,瞪大了眼睛連連道:“那你一個人去豈不危險?不行,這可不行。你一個女兒家,去那種病疫之地,萬一染病可怎生是好?”
路遙壓下殷梨亭的手,好笑道:“殷六哥,我是大夫。”大夫兩個字尤其長,“而且好歹也算得上神醫,如何保護自己不被傳染還是知曉的。何況我經驗也算豐富,去年春天來武當山以前,我不也是在中書省衛輝那裡診治時疫?五年來這種場面我見過不少,沒事的。”
路遙一番話,卻沒讓殷梨亭放下心,眉頭始終不展。卻聽得她繼續道:“殷六哥,我倒是有些擔心你。紀曉芙姑娘的事情,你需記得……”說著頓了一頓,她委實並無把握幫他推開已經漸漸到來的命運。見殷梨亭看自己,斟酌了一下:“殷六哥你需記得世間姻緣自有定數,聚散離合不過是過眼浮雲,有些時候,退一步海闊天空。”這幾句話,路遙曾數度用來勸自己,雖知道說來容易做來難,但是一時之間她也委實想不出更好的說辭。如今說給殷梨亭聽,只盼得萬一事情向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方向開始發生了,殷梨亭也能看得開些,不會如書中一般。
殷梨亭直直的看著路遙帶著些微猶豫的雙眼,她的神情讓他覺得她整個人彷彿被一層看不見的氣息包裹起來,雖然近在咫尺,卻是無法觸及。他並不明白路遙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是她說話的神情讓他覺得似乎如果他不抓緊她,這個人很快就會在眼前消失掉。想要開口同她說紀曉芙一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而且此時他更多心思在憂慮如此猛烈的瘟疫,路遙此去是否會有危險,於是一時間心思無比凌亂。
然而就在此時,兩人已經到了大殿,路遙當先一步進了門,發現武當諸俠都已然在正殿。路遙連忙上前:“路遙個人之事,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