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繡寧陪著仍舊未醒的歐陽謙去了後堂休息,而路遙一轉身就看到被帶來當作止血鉗的殷梨亭笑得如春陽秋月,整個人幾乎讓她挪不開眼,禁不住微張了嘴問道:“六哥?什麼是這般高興?”
“我是在想,小遙,你若是去做個夫子,定能教的不錯。”
路遙聽聞清脆而笑:“怎麼?六哥還記得說要給我做徒弟的事情?如今又改主意了?要拜師?”
“不拜師不行的麼?”
路遙聽聞,眨眨眼睛,笑道:“別人不行,六哥自是可以。反正我也偷了你們武當不少師。交換些咱獨門醫術,也省得六哥你回武當被張真人怪罪不是?這三五個月的黑房可不好受吶!”
殷梨亭一愣,沒想到那日張松溪一句戲言路遙竟然還記得,下意識道:“別人恐是不行,小遙你自然是可以的。”
路遙大眼睛微微一轉,帶著幾分壞笑:“哦?別人不行?為何我就行?”這些日子來她到是愈發愛看殷梨亭臉紅的模樣。
殷梨亭果然被路遙一句話堵了一下,臉色微紅,卻是但笑不語,眼中光華流轉的看著路遙。路遙見他那琉璃一般的雙眸,忽地有些口不能言,情不自禁的踮起腳尖,輕輕在殷梨亭唇角上極淺的吻了一下。然而便在此時,嘭地一下,診室的門開了。
“路大夫,莊主要你趕進去別莊,說是有位夫人快臨盆了!”這人赫然又是雅安醫館的主事祁津。他只見得路遙和殷梨亭兩人幾乎是極快的速度一閃分開,路遙倒吸了口涼氣,四處盼顧兩眼仿若無事,隨即疾奔出了診室,而身後著跟著幾乎要將臉貼進衣襟裡的殷梨亭。
祁津看著兩人背影,頗是不解,卻覺得身後一人啪的拍了他的肩一下。上回他去秋翎莊找路遙結果被傅秋燃敲掉中秋紅利的事情仍舊曆歷在目,禁不住一抖,戰戰兢兢的回頭看去,終是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徐天。誰知徐天卻是開口道:“祁老弟,為兄勸你一句,主動去同莊主認個錯,這年關的紅利許是還能保得個兩三分。”
……
紀曉芙生產還算順利,當然如果沒有那個全然不要形象如同即將發狂的公獅一樣的楊逍。原本路遙進了房間,殷梨亭在外面拉住因為紀曉芙痛叫而昏急打轉的楊逍。可是過不得一會兒,路遙就抬頭衝屋外喊了一句:“六哥你讓他進來吧。”
此事不合規矩,不過殷梨亭一愣,隨即鬆了手。於是一陣風般衝進來的楊逍終於代替了路遙那隻幾乎被劇痛中的紀曉芙擰青的胳膊。
紀曉芙習武之人身體強健,產前有譚繡寧和歐陽謙兩人幫其調養身體,在路遙眼裡這生產可謂順利的很。然則換在楊逍眼裡,卻儼然是不順之極。蓋因紀曉芙每次呼痛,楊逍倒比她本人還緊張,幾乎開始逼問路遙到底有什麼方法可以止痛。
路遙已然被瞬間由光明左使變為市井之徒的楊逍吵得頭疼,撇了楊逍一眼,道:“沒有。”
“沒有?!你不是號稱神醫麼?”
路遙再撇他一眼,手上活計不停,一邊幫助紀曉芙理順呼吸,一邊道:“真要我說讓她不疼的方法,我也有一條。”
“什麼方法?快說。”楊逍已然有些氣急敗壞。
路遙聳聳肩,“別讓她懷孕,就這麼簡單。”
一句話徹底讓楊逍變了啞巴,路遙耳根終於得了片刻清淨。
整個過程兩個時辰都不到,在路遙看來痛快得很,當然不是每個人都這麼想。於是當終於鬆了口氣的楊逍看著紀曉芙因疲憊而昏昏睡去的時候,路遙倒是難得有機會抱著父親忽略掉的剛剛出生的寶寶打量,心中卻是頗是感慨,因為這個女孩子,是楊不悔。
楊不悔,原本的故事裡楊逍的掌上明珠,極似紀曉芙,明麗動人,最終同殷梨亭相守終生。最後一件事,讓路遙心中一突,一種偷了別人東西的感覺仿如烏雲一般迅速隴上心頭。當初她因欲全武當諸人的手足情義而決定試圖插手原本命運的走向,可是殷梨亭,卻是一個意外,雖然這個意外讓她覺得無比美妙。但這美妙,卻是本應屬於自己懷中的這個孩子的。
路遙忽地異常不安,莆田少林淨悲的話莫名湧上心頭:天道定數,不過因果二字,昔日種因今朝得果,今日種因明朝得果。如今她一手亂了原本因果,本是無愧於心。然則殷梨亭一事,她如今不僅存了私心,更佔了他人姻緣。冥冥之中,這條路通向哪裡,她不得而知。
然則便在此時,她耳邊忽然響起輕柔溫潤的聲音:“小遙?怎麼站著發呆?可是累了?”
路遙驀地回頭,見得殷梨亭一雙清澈無比的眸子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