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聽使喚。她往手心呵了氣揉搓了幾下,儘量不去看碑上深深刻著的名字與死去日期。
垂眸彈撥著,終於調好了音。
武裝的防備/傷你的是誰/靠近我一點點是不一樣的世界/安睡在我的肩/我用生命為你加冕
她輕輕唱著。
你/躲在我心裡/讓我有心跳/忘了你我就活不了/時間的刀/在它把記憶切斷那一秒
燃燒/想象不到痛還在燃燒/以為火早已撲滅了/怎麼一見你/心又被後悔灼傷了
泉水般湧現的歌詞,聲音,誰不再更動的側臉。
她再唱,再唱。
我用盡一生的思念只為等著你出現/回憶/漸漸凋謝落在我身邊/喚不醒原來還跳動的畫面
就讓我留在輪迴的邊緣等一道光線/看見某年某月我們之間曾經說過的語言
誰能發現我的世界,曾經有過你的臉。
所有旋律裡都卡著丁點記憶,所有歌詞裡都殘著些許餘溫,一起拼湊,就能拼出模糊往日光景,拼出涼亭裡少年剪影。
你和我十指緊扣,默寫前奏,可是那然後呢?
有人拍了她的肩,於雙呆呆回頭,發現是抱著好幾個酒壺的九官、允兒和敏敏。
“終於見到妳了,在外面遊蕩了這麼久!見一面有這麼難嗎?”
“小姐!之前聽到妳死去的錯誤訊息快把我給嚇死了!這年頭的探子都是廢物!”
迎面就是一堆混雜著尖叫的言語海嘯──允兒尖叫著揪她領子一陣狂吼狂噴口水,敏敏淒厲哀號緊緊抱著她差點將她勒死,而最S的九官則早早拿出腰間配鞭在一邊陰陰的笑。
“還知道回來呀?不見我們是怎麼回事!”九官惡狠狠的用鞭子抵著她的臉頰猛戳,“不過氣色差點看起來像快死了而已呀!於雙雙妳就算換了個皮囊也從來沒比我九官小爺好看過,還在乎個什麼呀!”
於雙呆呆的任這群突然出現還比馬戲團都離奇、都吵的三人組捏圓搓扁,忽然發現自己的眼眶還是乾的,像是硬生生鎖住的水龍頭。
如果我眼神裡閃爍不屑/可能我心裡一半已經殘廢……
他們四人開始在紀青文墓前灌酒,互相推鬧喝的又急又猛,遠處的保鑣們看的眼神空洞。
怎麼就只有他們有酒喝?
酒喝了身體也熱了,於雙腦子糊成一團飄呼呼的,淚水的水龍頭也鬆開了,簌簌狂流,她趴在紀青文墓碑上裝死不動了。
“妳做啥呀妳?”允兒怒目,“妳別又把人家墓碑拔下來,已經換過兩次了,讓紀青文睡得清淨點不行嗎妳?”
於雙沒聽進去,繼續趴在紀青文墓碑上裝死。
九官則在一邊嘖嘖:“剛剛擋我們那群人裡有邱望,這麼一接觸我們救都明白妳一直留在他身邊的原因了!聲音簡直一模一樣!根本是同一個人!”
敏敏不滿反駁,“可是紀青文少爺說話很溫柔的,哪像那個邱望!”同時手也沒閒下的拿著手帕替趴在墓背上的於雙雙擦鼻涕眼淚。
但其實誰的話於雙都沒聽去,她只是抱著那塊涼颼颼的大石碑,臉側著擱在上面雙眼緊閉,不斷用淚液灌溉它。
“紀青文……”她聲如蚊蚋眼也不張的抱緊紀青文,說的斷斷續續:“我一直都好想你……”
“一直都好想你……今後……也會一直想著你……”
紀青文其實還活著,還活在她心中,只要她於雙雙還記得,紀青文就活著。
於雙雙聲音極小,但旁邊三人都聽見了,他們面面相覷,不說話了。
天色漸漸暗了,酒也喝光了,他們看著趴在石碑上睡著了的於雙雙。
“也該走了。”九官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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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望明明背對著於雙,還與她隔了一段距離,可是她唱什麼卻都聽的見。
該死的順風,該死的內力,該死的偷聽人家唱歌聽到要假裝聊天都忘了的眾人,總而言之,一切都很該死。
於雙雙唱了很多他沒聽過的歌,可是他卻一點都不想聽。
不想聽那畜牲這樣心碎的斷續哼唱。
遠遠的吉他樂聲聽起來很飄忽,很寂寥,像散進風裡的煙嵐。
邱望聽著,想起墓裡躺著的那個紀青文。
其實很早就懷疑於雙雙在他身上找的故人殘影是紀青文,可是一直都無法確定,因為送來那幅畫像裡的少年雖是顧盼生輝眉清目秀,卻沒有人看得出哪裡跟他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