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照在蒼白的額角和臉頰上時,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他那漂亮的臉容,像現在這樣酷似大理石雕像了。我悲哀地發現這張臉上清晰地刻下了辛勞和憂傷的凹陷痕跡。我等待著,盼著他會說一些我至少能夠理解的事,但這會兒他的手託著下巴,手指放在嘴唇上,他在沉思默想。我的印象是,他的手跟他的臉一樣消瘦。我心裡湧起了—陣也許是不必要的憐憫之情,感動得說話了:
“但願黛安娜或瑪麗會來跟你住在一起,你那麼孤零零一個人,實在太糟糕了,而你對自己的健康又那麼草率。”
“—點也沒有,”他說,“必要時我會照顧自己的,我現在很好,你看見我什麼地方不好啦?”
他說這話的時候心不在焉,神情漠然。表明我的關切,至少在他看來是多餘的。我閉上了嘴。
他依然慢悠悠地把手指移到上嘴唇,依然那麼睡眼朦朧地看著閃爍的爐格,像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兒要說。我立刻問他是不是感到有一陣冷風從他背後的門吹來。
沒有,沒有,”他有些惱火,回答得很簡捷,
“好吧,”我沉思起來,“要是你不願談、你可以保持沉默,我就不打擾你了,我看我的書去。”
於是我剪了燭芯,繼續細讀起《瑪米昂》來。不久他開始動彈了,我的眼睛立刻被他的動作所吸引。他只不過取出了一個山羊鞣皮面皮夾子,從裡面拿出一封信來,默默地看著,又把它折起來,放回原處,再次陷入了沉思。面前站著這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