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1部分

。現在這裡氾濫著甜美的洪水——稚嫩的萌芽已被淹沒——可口的毒藥腐蝕著它們。此刻我看到自己躺在溪谷莊休息室的睡榻上,在我的新娘羅莎蒙德.奧利弗的腳跟前。她用那甜甜的嗓音同我在說話——用被你靈巧的手畫得那麼逼真的眼睛俯視著我——她那珊瑚色的嘴唇朝我微笑著——她是我的——我是她的——眼前的生活和過眼煙雲般的世界對我已經足夠了。噓!別張嘴!一—我欣喜萬分——我神魂顛倒—讓我平靜地度過我所規定的時間。”

我滿足了他。手錶嘀嗒嘀嗒響著,他的呼吸時緊時慢,我默默地站著。在一片靜謐中一刻鐘過去了。他拿起手錶,放下畫,立起來,站在壁爐邊。

“行啦,”他說,“在那一小段時間中我己沉溺於痴心妄想了。我把腦袋靠在誘惑的胸口,心甘情願地把脖子伸向她花一般的枷鎖。我嚐了她的酒杯,枕頭還燃著火,花環裡有一條毒蛇,酒有苦味,她的允諾是空的——建議是假的。這一切我都明白。”

我驚詫不己地瞪著他。

“事情也怪,”他說下去,“我那麼狂熱地愛著羅莎蒙德.奧利弗——說真的懷著初戀的全部熱情,而戀上的物件絕對漂亮、優雅、迷人——與此同時我又有一種寧靜而不偏不倚的感悟,覺得她不會當個好妻子,不是適合我的伴侶,婚後一年之內我便會發現。十二個月銷魂似的日子之後,接踵而來的是終身遺憾。這我知道。”

“奇怪,真奇怪!”我禁不住叫了起來。

“我內心的某一方面,”他說下去,對她的魅力深為敏感,但另一方面對她的缺陷,印象也很深。那就是她無法對我所追求的產生共鳴——不能為我所做的事業攜手合作。難道羅莎蒙德是一個吃得起苦的人,一個勞作者,一個女使徒嗎?難道羅莎蒙德是一個傳教士的妻子?不!”

“不過你不必當傳教士?你可以放棄那個打算。”

“放棄!什麼——我的職業?我的偉大的工作?我為天堂裡的大廈在世間所打的基礎?我要成為那一小群人的希望?這群人把自己的一切雄心壯志同那樁光榮的事業合而為一,那就是提高他們的種族——把知識傳播到無知的領域——用和平代替戰爭——用自由代替束縛——宗教代替迷信——上天堂的願望代替入地獄的恐俱。難道連這也得放棄?它比我血管裡流的血還可貴。這正是我所向往的,是我活著的目的。”

他沉默了好長一會兒後,我說——“那麼奧利弗小姐呢,難道你就不關心她的失望和哀傷了?”

“奧利弗小姐向來有一大群求婚者和獻殷勤的人圍著她轉,不到一個月,我的形象會從她心坎裡抹去,她會忘掉我,很可能會跟一個比我更能使她幸福的人結婚。”

“你說得倒夠冷靜的,不過你內心很矛盾,很痛苦。你日見消瘦。”

“不,要是我有點兒瘦,那是我為懸而未決的前景擔憂的緣故——我的離別日期一拖再拖。就是今大早上我還接到了訊息,我一直盼著的後繼者,三個月之內無法接替我,也許這三個月又會延長到六個月。”

“無論什麼時候,奧利弗小姐一走進教室你就顫抖起來、臉漲得通紅。”

他臉上再次浮起驚訝的表情。他想象不到一個女人居然敢於這麼同一個男人說話。至於我,這—類交談我非常習慣。我與很有頭腦、言語謹慎、富有教養的人交際的時候,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我非要繞過緘默的傳統防衛工事,踏進奧秘的門檻,在心坎的火爐邊上找到一個位置才肯罷休。

“你確實見解獨到,”他說,“膽子也不小。你的精神中有一種勇氣,你的眼睛有一種穿透力,可是請允許我向你保證,你部份誤解了我的情感。你把這些情感想象得比實際的要深沉,要強烈。你給了我甚於我正當要求的同情。我在奧利弗小姐面前臉紅,顫抖時,我不是憐憫自己,而是蔑視我的弱點。我知道這並不光彩,它不過是肉體的狂熱,我宣佈,不是靈魂的抽搐。那靈魂堅加磐石,牢牢紮在騷動不安的大海深處。你知道我是怎麼個人——一個冷酷無情的人。”

我懷疑地笑了笑。

“你用突然襲擊的辦法掏出了我的心裡話,”他繼續說,“現在就聽任你擺佈了,剝去用基督教義來掩蓋人性缺陷、漂淨了血汙的袍子,我本是個冷酷無情雄心勃勃的人。只有各種天生的情感會對我產生永久的力量。我的嚮導是理智而並非情感,我的雄心沒有止境,我要比別人爬得高幹得多的慾望永不能滿足。我尊崇忍耐、堅持、勤勉和才能,因為這是人要幹大事業,出大名的必要條件。我興趣十足地觀察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