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8部分

借這種優勢,也僅僅如此而已,我想請你跟我談一會兒,轉移一下我的思想苦苦糾纏在一點上,像一根生鏽的釘子那樣正在腐蝕著。”

他己降格作了解釋。近乎道歉。我對他的屈尊俯就並沒有無動於衷,也不想顯得如此。

“先生,只要我能夠,我是樂意為你解悶的,十分樂意。不過我不能隨便談個話題,因為我怎麼知道你對什麼感興趣呢?你提問吧,我盡力回答。”

“那麼首先一個問題是,你同不同意,基於我所陳述的理由,我有權在某些時候稍微專橫、唐突或者嚴厲些呢?我的理由是,按我的年紀。我可以做你的父親,而且有著多變的人生閱歷,同很多國家的很多人打過交道。漂泊了半個地球。而你卻是太太平平地跟同一類人生活在同一幢房子裡。”

“你愛怎樣就怎樣吧,先生。”

“你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或是說,你回答很氣人,因為含糊其詞——回答得明確些。”

“先生,我並不認為你有權支使我,僅僅因為你年紀比我大些,或者比我閱歷豐富——你所說的優越感取決於你對時間和經歷的利用。”

“哼!答得倒快。但我不承認,我認為與我的情況絕不相符,因為對兩者的有利條件,我毫無興趣。更不必說沒有充分利用了。那麼我們暫且不談這優越性問題吧,但你必須偶偶爾聽候我吩咐,而不因為命令的口吻面生氣或傷心,好嗎?”

我微微一笑。我暗自思忖道,“羅切斯特先生也真奇怪——他好像忘了,付我三十鎊年薪是讓我聽他吩咐的。”

“笑得好,”他立即抓住了轉瞬即逝表情說,“不過還得開口講話。”

“先生,我在想,很少有主人會費心去問他們僱傭的下屬,會不會因為被吩咐而生氣和傷心。”

“僱傭的下屬!什麼,你是我僱傭的下屬是不是,哦,是的,我把薪俸的事兒給忘了?好吧,那麼出於僱傭觀點,你肯讓我耍點兒威風嗎?”

“不,先生,不是出於那個理由。但出於你忘掉了僱傭觀點,卻關心你的下屬處於從屬地位心情是否愉快,我是完全肯的。”

“你會同意我省去很多陳規舊矩,而不認為這出自於蠻橫嗎?”

“我肯定同意,先生。我決不會把不拘禮節錯當蠻橫無理。一個是我比較喜歡的,而另一個是任何一位自由人都不會屈從的,即使是為了賺取薪金。”

“胡扯!為了薪金,大多數自由人對什麼都會屈服,因此,只說你自己吧,不要妄談普遍現象,你對此一無所知。儘管你的回答並不確切,但因為它,我在心裡同你握手言好,同樣還因為你回答的內容和回答的態度。這種態度坦率誠懇、並不常見。不,恰恰相反,矯揉造作或者冷漠無情,或者對你的意思愚蠢而粗俗地加以誤解,常常是坦率正直所得到的報答。三千個初出校門的女學生式家庭教師中,像你剛才那麼回答我的不到三個,不過我無意恭維你,要說你是從跟大多數人不同的模子裡澆製出來的,這不是你的功勞,而是造化的聖績。再說我的結論畢竟下得過於匆忙。就我所知,你也未必勝過其他人。也許有難以容忍的缺點,抵銷你不多的長處。”

“可能你也一樣,”我想,這想法掠過腦際時,他的目光與我的相遇了。他似乎已揣度出我眼神的含意,便作了回答,彷彿那含意不僅存在於想象之中,而且己經說出口了。

“對,對,你說得對,”他說,“我自己也有很多過失,我知道。我向你擔保,我不想掩飾,上帝知道,我不必對別人太苛刻。我要反省往昔的經歷、一連序列為和一種生活方式,因此會招來鄰居的譏諷和責備。我開始,或者不如說(因為像其他有過失的人一樣,我總愛把一半的罪責推給厄運和逆境)在我二十一歲時我被拋入歧途,而且從此之後,再也沒有回到正道上。要不然我也許會大不相同,也許會像你一樣好——更聰明些——幾乎一樣潔白無瑕。我羨慕你平靜的心境,清白的良心、純潔的記憶,小姑娘,沒有汙點未經感染的記憶必定是一大珍寶,是身心愉快的永不枯竭的源泉,是不是?”

“你十八歲時的記憶怎麼樣,先生?”

“那時很好,無憂無慮,十分健康。沒有滾滾汙水把它變成臭水潭。十八歲時我同你不相上下——完全加此。總的說來,大自然有意讓我做個好人,愛小姐,較好的一類人中的一個,而你看到了,現在我卻變了樣,你會說,你並沒有看到。至少我自以為從你的眼睛裡看到了這層意思(順便提一句,你要注意那個器官流露出來的感情,我可是很善於察言觀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