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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繼續這番自己感到糊里糊塗的談話。此外,我也意識到,對方的性格是無法摸透的,至少目前是這樣,我還感到沒有把握,有一種朦朧的不安全感,同時還確信自己很無知。”

“你上哪兒去?”

“阿黛勒睡覺,已經過了她上床的時間了。”

“你害怕我,因為我交談起來像斯芬克斯。”

“你的語言不可捉模,先生。不過儘管我迷惑不解,但我根本不怕。”

“你是害怕的——你的自愛心理使你害怕出大錯。”

“要是那樣說,我的確有些擔憂——我不想胡說八道。”

“你即使胡說八道,也會是一付板著面孔,不動聲色的神態,我還會誤以為說得很在理呢。你從來沒有笑過嗎,愛小姐?你不必費心來回答了——我知道你難得一笑,可是你可以笑得很歡。請相信我,你不是生來嚴肅的,就像我不是生來可惡的。羅沃德的束縛,至今仍在你身上留下某些印跡,控制著你的神態,壓抑著你的嗓音,捆綁著你的手腳,所以你害怕在一個男人,一位兄長——或者父親、或者主人,隨你怎麼說——面前開懷大笑,害怕說話太隨便,害怕動作太迅速,不過到時候,我想你會學著同我自然一些的,就像覺得要我按照陋習來對待你是不可能的,到那時,你的神態和動作會比現在所敢於流露的更富有生氣、更多姿多彩。我透過木條緊固的鳥籠,不時觀察著一隻頗念新奇的鳥,籠子裡是一個活躍、不安、不屈不撓的囚徒,一旦獲得自由,它一定會高飛雲端。你還是執意要走?”

“己經過了九點,先生。”

“沒有關係——等一會兒吧,阿黛勒還沒有準備好上床呢,愛小姐,我背靠爐火,面對房間,有利於觀察,跟你說話的時候,我也不時注意著她(我有自己的理由把她當作奇特的研究物件,這理由我某一天可以,不,我會講給你聽的),大約十分鐘之前,她從箱子裡取出一件粉紅色絲綢小上衣,開啟的時候臉上充滿了喜悅,媚俗之氣流動在她的血液裡,融化在她的腦髓裡,沉澱在她的骨髓裡。‘Il faut que je I'essaie!’她嚷道,‘et a Iinstant meme!’於是她衝出了房間。現在她跟索菲婭在一起,正忙著試裝呢。不要幾分鐘,她會再次進來,我知道我會看到什麼——塞莉納·瓦倫的縮影,當年帷幕開啟,她出現在舞臺上時的模樣,不過,不去管它啦。然而,我的最溫柔的感情將為之震動,這就是我的預感,待著別走,看看是不是會兌現。”

不久,我就聽見阿黛勒的小腳輕快地走過客廳,她進來了,正如她的保護人所預見的那樣,已判若兩人。一套玫瑰色緞子衣服代替了原先的棕色上衣,這衣服很短,裙襬大得不能再大。她的額頭上戴著一個玫瑰花蕾的花環,腳上穿著絲襪和白緞子小涼鞋。

“Est ce que ma robe va bien?”她跳跳蹦蹦跑到前面叫道“et messouliers?et mes bas?Tenez;je crois que je vais danser!”

她展開裙子,用快滑步舞姿穿過房間,到了羅切斯特先生的跟前,踮著腳在他面前輕盈地轉了一圈,隨後一個膝頭著地,蹲在他腳邊,嚷著:

“Monsieur;je vous remercie mille fois de votre bonte;”隨後她立起來補充了一句:“C'est me cela que maman faisait;n'est ce pas;Monsieur?”

“確——實——像”他答道,“而且‘mecela’,她把我迷住了,從我英國褲袋裡騙走了我英國的錢。我也很稚嫩,愛小姐——唉,青草一般稚嫩,一度使我生氣勃勃的青春色彩並不淡於如今的你。不過我的春天已經逝去,但它在我手中留下了一小朵法國小花,在某些心境中,我真想把它擺脫。我並不珍重生出它的根來,還發現它需要用金土來培植,於是我對這朵花三心二意了,特別是像現在這樣它看上去多麼矯揉造作。我收留它,養育它,多半是按照羅馬天主教教義,用做一件好事來贖無數大大小小的罪孽。改天再給你解釋這一切,晚安。”

第十五章

在日後某個場合,羅切斯特先生的確對這件事情作了解釋。一天下午,他在庭院裡碰到了我和阿黛勒。趁阿黛勒正逗著派洛特,玩著板羽球的時候,他請我去一條長長的佈滿山毛櫸的小路上散步,從那兒看得見阿黛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