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弄朱伯特夫人最有趣。威爾遜小姐是個病弱的可憐蟲,情緒低沉,好傷心落淚。總之,不值得費那番勁去征服她。格雷太太又粗俗又麻木,對什麼打擊都不在乎。但是可憐的朱伯特夫人就不一樣啦!我們把她逼得急了,我見她會大發雷霆——我們把茶潑掉,把麵包和奶油弄得稀巴爛,把書扔到天花板上,搗弄著尺、書桌、火爐圍欄和用具,鬧得震天價響。西奧多,你還記得那些歡樂的日子嗎?”
“是——呀,當然記得,”英格拉姆勳爵慢吞吞地說。“這可憐的老木瓜還常常大叫‘哎呀,你們這幫壞孩子?’——隨後我們教訓了她一頓,其實是她自己那麼無知,竟還想來教我們這些聰明的公子小姐。”
“我們確實這麼做了,特多,你知道我幫你告發(或者是迫害)你的家庭教師,面無血色的維寧先生,我們管他叫病態教師。他和威爾遜小姐膽大妄為,竟談情說愛起來——至少特多和我是這麼想的。我們當場看到他們溫存地眉目傳情,哀聲嘆氣,並把這些理解為“labellepassion”的表現,我敢擔保,大家很快就會得益於我們的發現,我們要將它作為槓桿,把壓在身上的兩個沉重包袱,撬出門去。親愛的媽媽,瞧她一風聞這件事兒,便發覺是種歪風邪氣。你不就是這麼看的嗎,我的母親大人?”
“當然,我的寶貝。而且我十分正確。毫無疑問,在任何一個管教出色的家庭裡,有幹萬條理由,一刻都不能容忍家庭男女教師之間的私通。第一——”
“哎呀,媽媽,別給我們一一列舉啦!Au reste,我們都知道。壞樣子會危害兒童的純真;熱戀者相依相伴,神不守舍,會導致失責;而狂妄自恃——傲饅無禮伴之而生——會造成衝突和對抗的總爆發。我說得對嗎,英格拉姆花園的英格拉姆男爵夫人?”
“我的百合花,你說得很對,你一向很對。”
“那就不必再說了,換個話題吧。”
艾米·埃希頓不知是沒有聽見,還是沒有注意到這一宣告,操著軟軟的、奶聲奶氣的調子搭訕了:“路易莎和我,以往也常常戲弄我們的家庭教師,不過她是那麼個好人,什麼都能忍耐,隨你怎麼整他都不會生氣。她從來沒有對我們發過火,是不是這樣,路易莎?”
“不錯,從來不發火。我們愛怎麼幹就可以怎麼幹。搜她的書桌和針線盒,把她的抽屜翻得底朝天。而她的脾氣卻那麼好,我們要什麼她就給什麼。”
“現在我猜想,”英格拉姆小姐譏嘲地喂起嘴唇說,“我們要為現存的家庭女教師編一個傳記摘要了。為了避免這場災難,我再次提議換一個新話題,羅切斯特先生,你贊成我的提議嗎?”
“小姐,無論是這件事還是別的事情,我都支援你。”
“那得由我把這件事提出來了,Signior Eduardo;”今晚你的嗓子行嗎?”
“Donna Bianca,只要你下令,我就唱。”
“那麼Signior,我傳旨清一清你的肺和其他發音器官,來為皇上效力。”
“誰不甘願做如此神聖的瑪麗的裡丘呢?”
“裡丘算得了什麼!”她叫道,把滿頭捲髮一甩,朝鋼琴走去。“我認為提琴手戴維準是個枯燥乏味的傢伙。我更喜歡黑呼呼的博斯威爾,依我之見,一個人沒有一絲惡念便一文不值。不管歷史怎樣對詹姆斯·赫伯恩說長道短,我自認為,他正是那種我願意下嫁的狂野、兇狠的草寇英雄。”
“先生們,你們聽著:你們中誰最像博斯威爾?”羅切斯特先生嚷道。
“應當說你最夠格,”登特上校立即呼應。
“我敢發誓,我對你感激之至,”他回答道。
英格拉姆小姐此刻坐在鋼琴前面,矜持而儀態萬方,雪白的長袍堂皇地鋪開。她開始彈起了燦爛的前奏曲,一面還交談著。今晚她似乎趾高氣揚。她的言辭和派頭似乎不僅為了博得聽從的讚歎,而且要使他們感到驚訝。顯然她一心要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覺得她瀟灑而大膽。
“呵我真討厭今天的年青人!”她叮叮咚咚彈奏起這樂器來,一面嚷嚷道。“這些弱小的可憐蟲,不敢越出爸爸的公園門一步,沒有媽媽的准許和保護,連那點距離都不敢。這些傢伙醉心於漂亮的面孔,白皙的雙手和一雙小腳,彷彿男人與美有關似的,彷彿可愛不是女性的特權——她合法的屬性與遺傳物!我同意一個醜陋的女人是造物主白淨臉上的一個汙點。至於男人們,讓他們只關心擁有力量和勇氣吧,讓他們把打獵、射擊和爭鬥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