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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鞋匠那兒出來,穿過潔淨安寧的小街,來到郵局。管理員是位老婦人,鼻樑上架著角質眼鏡,手上戴著黑色露指手套。

“有寫給J。E。的信嗎?”我問。

她從眼鏡上方盯著我,隨後開啟一個抽屜,在裡面放著的東西中間翻了好久好久。時間那麼長,我簡直開始有些洩氣了。最後,她終於把一份檔案放到眼鏡底上,過了將近五分鐘,才越過櫃檯,遞給我,同時投過來刨根究底,疑慮重重的一瞥——這封信是寫給J。E。的。

“就只有這麼一封?”我問。

“沒有了,”她說,我把信放進口袋,回頭就走。當時我不能拆開,按照規定我得八點前返回,而這時已經七點半了。

一到家便有種種事務等著我去做。姑娘們做功課時我得陪坐著,隨後是輪到我讀禱告,照應她們上床。在此之後,我與其他教師吃了晚飯。甚至最後到了夜間安寢時,那位始終少不了的格麗絲小姐仍與我作伴。燭臺上只剩下一短截蠟燭了,我擔心她會喋喋不休,直至燭滅。幸好那一頓飯產生了催眠的效果。我還沒有脫好衣服,她已酣聲大作。蠟燭只剩一英寸,我取出了信,封口上署著縮寫F.,我拆開信封,發現內容十分簡單。

“如上週四在郡《先驅報》上登了廣告的J。E。具備她所提及的修養,如她能為自己的品格與能力提供滿意的證明人,即可獲得一份工作,僅需教一名學生,一個不滿十歲的小女孩,年薪為三十英鎊。務請將證明人及其姓名、地址和詳情寄往下列姓名和地址:“××郡,米爾科特附近,桑菲爾德,費爾法克斯太太收。”

我把檔案細看了很久。字型很老式,筆跡不大穩,像是一位老年婦女寫的。這一情況倒是讓人滿意的。我曾暗自擔心,我自作主張,獨自行動,會有陷入某種困境的危險。尤其是我希望自己努力得來的成果是體面的、正當的、en regle。我現在覺得手頭的這件事涉及一位老年婦女倒是好事。費爾法克斯太太!我想象她穿著黑色的長袍,戴著寡婦帽,也許索然無味,但井不失為一位典型的英國老派體面人物。桑菲爾德!毫無疑問,那是她住宅的名稱,肯定是個整潔而井井有條的地方,儘管我無力設想這幢房子的確切結構。××郡的米爾科特,我重溫了記憶中的英國地圖。不錯,郡和鎮都看到了。××郡比我現在居住的最偏遠的郡,離倫敦要近七十英里。這對我來說是十分可取的。我向往活躍熱鬧的地方。禾爾科特是個大工業城市,坐落在埃×河岸上,無疑是夠熱鬧的。這樣豈不更好,至少也是個徹底的改變。倒不是我的想象被那些高高的煙囪和團團煙霧所吸引,“不過,”我爭辯著,“或許桑菲爾德離鎮很遠呢。”

這時殘燭落入了燭臺孔中,燭芯熄滅了。

第二天我得采取一些新的措施,這個計劃不能再悶在自己心裡了。為了獲得成功我必須說出口。下午娛樂活動時間,我去拜見了校長,告訴她我有可能找到一個新的職位,薪金是我目前所得的兩倍(在羅沃德我的年薪為十五鎊),請她替我把這事透露給布羅克赫斯特先生或委員會里的某些人,並問明白他們是否允許我把他們作為證明人提出來。她一口答應充當這件事情的協調人。第二天,她向布羅克赫斯特先生提出了這件事,而他說必須寫信通知裡德太太,因為她是我的當然監護人。結果便向那位太太發了封簡函。她回信說,一切悉聽尊便,她已久不干預我的事務了。這封信函在委員會里傳閱,並經過了在我看來是極其今人厭煩的拖延後,我終於得到了正式許可,在可能情況下改善自己的處境。附帶還保證,由於我在羅沃德當教師和當學生時,一向表現很好,為此即將為我提供一份由學校督導簽字的品格和能力證明書。

大約一週以後,我收到了這份證明,抄寄了一份給費爾法克斯太太,並得到了那位太太的回覆,說是對我感到滿意,並定於兩週後我去那位太太家擔任家庭教師。

現在我忙於作準備了。兩週時間一晃而過。我的衣裝不多,只是夠穿罷了。最後一天也完全夠我整理箱子——還是八年前從蓋茨黑德帶來的那一隻。

箱子已用繩子捆好,貼上了標籤。半小時之後有腳伕來把它取走,送往洛頓,我自己則第二天一早要趕到那裡去等公共馬車。我刷好了我的黑呢旅行裝,備好帽子、手套和皮手筒,把所有的抽屜翻了一遍,免得丟下什麼東西。此刻,我已無事可做,便想坐下來休息一下。但我做不到,儘管我已奔忙了一整天,卻一刻也無法休息,我太興奮了。我生活的一個階段今晚就要結束,明天將開始一個新的階段。在兩者的間隙,我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