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得一官半職,或者可能略施抱負,如今方知道這想法錯了。我在官場的日子無多,但官場的勾心鬥角卻已大出我意料之中,如此朝廷,如此世局,又哪能容我施展胸中抱負?嗯,倒是你們的湖海生涯,天空海闊,痛快得多!”
於承珠頗為欣慰,心想:“鐵鏡心的想法終於也有一些改變了。”說道:“胸襟寬大,眼界開啟,也不一定要像我們這樣過湖海生涯。回到雲南,你有沐國公的翁婿關係,也盡多機會可以施展抱負。嗯,別忘記給我問候沐燕姐姐。”頓了一頓,又笑道:“你不在京中為官,沐燕姐姐也一定歡喜呢。”鐵鏡心道:“請你也給我問候成林大哥。嗯,你們夫歸志同道合,真是難得。”於承珠笑道:“沐姐姐和你都是才子才女,那更是一萬對中也挑不出一對來。其實夫妻之間,只要互相體諒,那就是美滿的姻緣。”鐵鏡心想起他和沐燕相處,總是沐燕對他遷就的多,而他對沐燕遷就的少,聽了於承珠的話,心中頗覺歉意,自自然然的也就想起了沐燕的好處來。
鐵、於二人,自從十年之前在義軍中分手之後,以後雖然也有過幾次相逢,卻從無一次像今夜這樣的開啟心胸說話。不錯,他們最初曾有過一段戀情,那是彼此都還未成熟的戀情,這些年來,也因此不無芥蒂,最少在鐵鏡心的心上,就曾留下了深刻的傷痕。但經過了今晚的談話,彼此的感情都已昇華,鐵鏡心比以前更懂得了於承珠,於承珠也慶幸獲得了一個失去的朋友。大家都覺得相識了十多年,如今才算得是樹立了真正的友誼。
兩人從江湖的風浪到閒話家常,不知不覺之間,東方已白。門外馬車鈴響,張丹楓與張玉虎已經回來,那輛馬車是準備搬運鐵鏡心的“靈樞”出城的。張玉虎道:“你們起得好早。”鐵鏡心道:“我死而復生,今日偷出都門,心情不免有點緊張。所以昨晚整夜都沒有睡。怎麼,還要我睡在棺中麼?”張丹楓笑道:“你不願意睡在棺中也可以,我早給你安排好了。”
說到這裡,外面又有三個人走進來,那是黑白摩訶和北京丐幫的副幫主褚元。張丹楓道:“黑白摩訶也要到雲南去,你們可以一路同行,褚幫主送你們出城,他是北京的地方,守城門的吏卒和他都有交情。你們出了城之後,可以在蘆溝橋那兒等候沐磷。”
於承珠大喜,心道:“師父為鐵鏡心安排得真是周到。有黑白摩訶與他同行,那定是萬無一失,縱使皇帝再派出大內高手追截,也不足懼了。”原來黑白摩訶要將這批貢物帶回印度變買,準備取道雲南,經過緬甸回國,正好做鐵鏡心的保鏢。
沐磷和龍劍虹這時也已從裡面走出來,張丹楓道:“你可以將棺材搬上馬車啦。你姐夫在蘆溝橋等你。”沐磷問道:“姐夫你怎麼不與我同車出城?”張丹楓代答道:“他嫌睡在棺中悶氣。再說,皇帝雖然給咱們嚇破了膽,咱們也得顧慮萬一。你的靈車出城,定有大官送行,他們的從人之中,說不定會有武林高手,會聽得出棺中的呼吸、轉動的聲息。鐵鏡心不在棺中,你有皇帝的手諭,誰敢開棺檢驗?”張丹楓做事,應該冒險的時候便冒險,應該謹慎的時候便謹慎,這一番安排,令到鐵鏡心也大為佩服。
門外停有兩輛馬車,鐵鏡心與黑白摩訶、褚元四人一輛,沐磷帶了那兩個從雲南跟隨來的武師一輛,準備分從南門北門出城,鐵鏡心上了馬車,和眾人揮手道別,不禁熱淚盈眶,深深感到友情的溫暖。
張玉虎道:“你們出了城門,陽宗海還未曾睡醒呢。”想起昨日的情形,哈哈大笑。張丹楓道:“咱們也該走啦。”張玉虎道:“師父,你上哪兒?”張丹楓道:“我有八年未到江甫,想到蘇杭去遊一趟。”於承珠道:“不知太湖山莊,如今怎麼樣了。師父我和你同行,遊了蘇杭之後,請你到我們的小島上盤桓幾天。”
張玉虎道:“我要去見金刀寨主,將這件事情的結果報告給他知道,凌姐姐,你呢?”凌雲鳳望著於承珠,欲言又止,於承珠笑道:“凌姐姐,你該回天山去啦。劫貢物的事情已經結束,你再不回去,霍大哥一定要怪我強留你了。”凌雲鳳道:“你不要我,我只好迴天山了。”龍劍虹道:“我和你同行。”凌雲鳳笑道:“於姐姐不要我,我也不要你。”龍劍虹聽出她話裡的意思,佯嘖薄怒,舉手便打,於承珠一笑將她們拉著,說道:“小虎子要去見金刀寨主,你們三人都要到雁門關外才分手。到時龍姑娘再定跟誰走吧。”
於是大家分道揚鑣,於承珠與凌雲鳳姐妹情深,一再叮嚀,然後告別。
凌雲鳳本來打算到了此地,便和張玉虎分手,但張玉虎卻邀她到山寨小住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