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將她的眼睛給汝陽的,是不是真的?”
女子像聽到了極好笑的話,颳著少女的小鼻子寵溺道:“當然是真的,本宮什麼時候騙過汝陽?”
她的手指染著鮮紅色的指甲,像凝結了的血漬。
有內侍抬起受刑女子的臉。
黑髮汗溼貼在臉上,瘦削的面頰上一雙眼正死死瞪著一旁說笑的二人。
那內侍嘿嘿一笑,尖刀刺入,眼前便突然一黑。
顧妍騰地睜開眼坐起,手緊緊抓住身前的薄被,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她胡亂地抹一把臉上,一片的濡溼。分不清是汗還是淚。
外間值守的青禾趕忙起身,點了盞燈過來掀開簾子,扶著顧妍就給她擦汗,“小姐可是夢魘了?”再一摸她後背,小衣都微微溼了。
“奴婢讓人送水來。”
青禾著急往外走,顧妍也跟著下床,腿軟無力,摔在了踏板上,“咚”得一聲。
青禾聽聞聲響回過身,忙將她扶起。
“小姐要什麼。說一聲。奴婢來便好。”
顧妍一個勁地喃喃:“我要去找舅舅,有很重要的事……”她又要往外走,可身上哪有力氣。
青禾急壞了,“小姐!外頭正宵禁。怎麼找柳大人?”她忙倒了杯溫茶。“先喝口水壓壓驚。有什麼事,天明瞭再說。”
顧妍機械般地喝著。
屋裡的燈閃閃爍爍,橙黃色的光亮讓她微微回了神。
“青禾?”
吐字出口沙啞地不像話。
青禾忙點點頭。“都是夢,夢與現實都是相反的,小姐別擔心。”
顧妍沉默著。
青禾趕緊教人送熱水進來,又替顧妍將汗溼了的衣裳換下……
等收拾好了,顧妍躺到床榻上,盯著頭上青碧色的承塵,手腳一片冰涼。
這些夢,在剛剛重生的時候,幾乎夜夜出現,她咬著牙不肯說……慢慢夢地少了,有些淡忘了,可那種錐心刺骨的疼痛,哪裡是說沒就沒了的?
眼淚奪眶而出,怎麼擦也擦不乾淨。
夜色越來越沉,窗外漸漸透亮。
深秋的天亮得晚,直到黎明前,顧妍眼皮沉重地睜不開,又不知怎的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青禾一直沒敢熟睡,聽著內室輾轉反側的衣料摩挲聲,等動靜停了,天也亮了,她便起了身洗漱,悄悄掀開簾子看了眼。
這才發現小姑娘臉色異常地潮紅,呼吸十分沉重,手一摸,滾燙得厲害。
青禾又忙著去請大夫。
柳氏和顧婼聞訊趕了過來。
顧妍燒紅了小臉,嘴裡又在不停夢囈低喃,柳氏坐在床頭,伸手探了探額頭的溫度,驚道:“是什麼時候燒的?”
“該是早上的時候……昨晚上小姐睡得不踏實,夜裡夢魘驚醒了一回,一直到天亮了才睡去。”
柳氏眉頭攢得更緊,聽顧妍一個勁兒喊冷,忙給她加了床被子。
大夫匆匆趕過來把脈,待餵了一帖藥下去,顧妍這才慢慢消停。
“昨晚都怎麼了?”顧婼把青禾叫出去過問。
青禾一五一十地答:“……一醒來就說要找柳大人,有極重要的事,好不容易才攔了下來,之後便一直醒著,到天色矇矇亮了,便沒動靜了。”
“又是三哥……”柳氏奇道:“阿妍到底怎麼了?”
她唸叨了一句,滿心牽掛著,去裡屋陪著顧妍,到底還是讓人去柳府報了個信。
等過了午時,燒就基本退了,顧妍迷迷糊糊地說口渴,柳氏親自倒了水餵給她喝。
“孃親?”
她睜開眼,神色還很迷惘。
柳氏輕笑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顧妍搖搖頭。
她坐起來,靠著一個水紅色的方勝紋大迎枕,看向窗外大亮的天色,“幾時了?”
“差不多未時。”柳氏低聲說道,外頭就有人稟報說,柳大人來了。
顧妍眼睛微亮,柳氏笑著讓人給她稍稍洗漱一下,這才將柳建文請進來,同來的還有明夫人。
明夫人少不得關切過問幾句,顧妍一一答了,目光卻時不時落在柳建文身上。
明夫人與柳建文也是多年夫妻,心意相通,讓她好好休息,便和柳氏去了外間。
柳建文慢慢坐到床邊錦杌上,一雙清潤的眼睛在她身上轉了轉。
見小姑娘目光焦灼,心裡有些奇怪,又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