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皇長孫妃初選的結果下來了,顧媛竟在入選之列!顧家上上下下都很高興,老夫人將顧媛叫過去特意叮囑了一番,看著她的目光既憐惜又寵溺。
顧媛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自己備受寵愛的時候。不過現在的生活與那時沒得比了。她的心情也不至於有多喜悅。
顧二爺本以為因為顧家先前那麼觸黴頭,顧媛入選的希望不大,可既然有機會能去競選。顧二爺自然是要指點一番……無非是一番庭訓教導。
又請了安氏對顧媛好好說一說名門淑媛的儀態和端莊。
從前他外放濟北,沒工夫教導女兒,顧媛和賀氏學得不成樣子,近來似乎顧媛乖巧多了,他心中極寬慰。
安氏還記著顧媛在邯鄲賀家的所作所為,心中不可思議這麼一個姑娘家居然幹得出去賭坊賭錢的事。她覺得顧媛的性子是被賀家養野了,這樣子去皇家哪能行,丟了人算誰的?
於是安氏對待顧媛極為嚴苛,從說話言談、走路舉止、神態表情,都不能出一絲錯,誓要將她培育地與自己女兒顧姚一般優秀。
顧媛苦不堪言。
她回去就找賀氏訴苦,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賀氏心疼壞了,為了她專門與安氏吵了一架,最後還是老夫人出面調停。
安氏覺得自己真是憋屈,乾脆撒手不幹,顧媛樂得輕鬆,一日日嗜睡起來,胃口也跟著不好。
賀氏還以為是安氏先前將顧媛累著了,私下裡又罵了安氏好幾回,用了些自己的私房給顧媛補身子……顧媛卻開始嘔吐,吃了什麼就吐什麼,嚇得賀氏要給她請個大夫看看。
現在顧家可比不得從前還有專門的大夫供養在府裡,他們如今生個小毛病,都要專門去醫館請大夫。
顧媛想到了什麼,一把抓住賀氏的手,淚眼汪汪連連搖頭。
賀氏安慰她說:“媛姐兒別怕,不會有事的,有病咱就治,不能諱疾忌醫……”
想到顧媛這麼爭氣,過了初選,賀氏就油然而生一股驕傲,理所當然覺得,自己的女兒就該是皇長孫妃的!
便對顧媛說道:“你以後要入主東宮,未來的皇后可是你呢,這時候千萬不能掉了鏈子……咱們將身體養好,等你嫁給了皇長孫,為他生下長子,往後的富貴榮華還少的了?”
賀氏遙想著未來的美好光景,只覺心潮澎湃。
她自己便是因為沒有能生下一個兒子,以至於玉英那個賤婢大腹便便地窩在廂房裡……這事是她心上的死結、舊傷疤,一碰就疼。
“這選妃啊,都是要選身體好、能生養的,宮裡多得是嬤嬤給你檢查身子,她們眼睛毒著呢,有一點瑕疵都逃不過!”賀氏愈發堅定要給顧媛好好調理身體。
顧媛額上冷汗直冒。
宮裡頭的嬤嬤……檢查身體……
初選過後的小娘子,定是要由這些嬤嬤檢視,必得清清白白又沒有暗疾的,若是驗出哪個貞潔不保,不說她名聲掃地,只怕全家都要遭受欺君之罪……
顧媛嚇得全身哆嗦,埋到賀氏的懷裡,眼淚止也止不住,說不出一個字。
過了好一會兒,才帶著哭腔囁囁嚅嚅地喚了聲:“娘……”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賀氏的侍婢櫻桃在門口道:“二夫人,邯鄲賀家有信送來。”
顧媛一聽到“邯鄲賀家”四個字,嚇得面無血色。
她瞧見賀氏一步步走向門口接過那封信。拆開來細看。
天光大亮,陽光這樣烈,顧媛遠遠就能看到那近乎透明的澄心堂紙上,縱橫著行行列列漆黑的字。
背心濡溼,她還看到賀氏的雙眼豁睜,雙手僵硬,臉色蒼白。
耳邊聽不到聲音,顧媛覺得這個夏天怎麼這樣冷。
她趕緊將自己蜷縮排薄被裡,渾身顫抖不已。
“啪嗒。”
輕薄的紙張掉落在地,櫻桃疑惑地要去撿起來。冷不防被賀氏猛地往外推。一個踉蹌險些跌倒,而後便是“砰”一聲,房門緊閉。
“怎麼了這是……”
櫻桃喃喃自語。
她是識得幾個字的。
方才匆匆一瞥,看到“元帕”二字。還有什麼銀兩……
這元帕是女子出嫁後。新婚之夜落紅。來證實女子貞操的,然後入家廟燒給祖先,才將媳婦的名字寫入家譜。
賀家寫給二夫人的信上。說這個做什麼?
賀氏僵著身子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