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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部分

停蹄地趕到姑蘇,進門後一聲不吭就去柳昱那裡。

柳昱正坐在輪椅上曬太陽,他瘦了很多,形如骸骨,精神看起來也不是很好,眯著眼半躺在輪椅上,隨時都要睡過去的樣子。

顧妍眼睛驀地一酸,“外祖父!”

柳昱硬撐著半睜開了眼,有些渾濁的眼睛裡好像閃過了一絲光亮,扯著嘴角咧開了一個笑,“阿妍來了。”

他似是想要招招手讓人過來,顧妍跑過去跪在他身邊,眼淚當場就不爭氣地落下來。

“我前兒個做夢還夢到你了呢,就這麼點大的孩子……一眨眼都長大了。”柳昱費力地拿手比劃了一下,拍拍她的腦袋。笑著說:“傻丫頭哭什麼,多大的人了……你眼睛不好,可別流眼淚。”

顧妍哭得卻更狠了,說不出一句話來。

蕭瀝垂著眼睛站在一邊,柳氏顧婼跟蕭若伊只好在旁默默地擦著眼淚。

顧妍狠狠哭了一場,斷斷續續地陪他說著話。

“……外祖父還答應要帶著我去海外呢,可不準食言了!”

“海外啊……”柳昱無奈地笑笑,“外祖父可走不動了,你們年輕人,多走走看看也是好事。”可他卻不想回去了。

年輕的時候一離開就是二十年。二十年的光陰。錯過了他一生最寶貴的東西。

柳昱看了眼哭得像個孩子的顧妍,她長得越來越像柳江氏了。

心裡只覺得又甜又酸,環顧了一圈四周,幾個孩子都各自成家。如今也有各自的生活。他也算對得起妻子了。

“人固有一死。對我而言,未嘗不是件好事。”柳昱喃喃地說。

這麼多年了,也不知道她還有沒有在等著自己。

靠在輪椅上看了看天際。秋陽刺得他不得不閉上眼。

整個人都愈發慵懶了。

顧妍感到外祖父放在自己頭頂的手漸漸無力,心中沉了沉,輕喚了兩聲,沒有迴音。她抓著外祖父枯瘦的手,又一次泣不成聲。

柳昱就葬在了柳江氏的旁邊,這是他一早便交代過的。生不能同衾,死亦要同穴。

下葬的那日天氣晴朗,一碧如洗,柳氏說,外祖父其實是高興的,這些年他放不下心的,無非就是他們幾個,看著幾個孩子一個個成家立業了,他一塊心頭石就放下了。

顧妍抬頭看了看天際,依稀還記得那一年西德王進京,一行人奇裝異服的模樣嚇得沒有人敢靠近,一大隊人馬就這麼被堵在了路中央。

都還歷歷在目……時間,真的是個很可怕的東西。

等顧妍回到燕京的時候,已經是寒冬臘月了,白皚皚一片雪光,皇城也依舊是那副冷肅的模樣。

顧妍還沒從柳昱過世的情緒裡緩過神來,蕭瀝將人攬在懷裡。

“答應我一件事。”她突然幽幽說道:“你不要死得比我早。”

“阿妍!”蕭瀝皺緊了眉。

“什麼都不要說,你先答應我。”

生老病死雖是人之常情,可真要接受起來,又豈是那麼容易的。她開始怕了……

再沒有幾年,蕭瀝會在鉅鹿戰死,她不知道這世會不會有不同,可真的,不想面對。

因為珍視,所以不想失去,如果可以,讓她自私一點,不要單獨承受這種痛苦。

她目光堅定,幾近懇求。

蕭瀝怔了好一會兒,這才點頭應承下來,“我答應你。”

……

夏侯毅登基的這幾年,流年不利,天災不斷,世所罕有。

京師及江西大旱,赤地千里;邛眉大水,壞田舍人畜無數;河南蝗災,餓殍遍地;航嘉海嘯,溺數萬人;福建地動,清江城陷……外有大金入塞犯邊,內有蘇鳴丞反叛起義,平祿帝縱然宵衣旰食,這時依舊被煩得焦頭爛額。

閹黨既除,先西銘黨人又一次躍躍欲試,欲左右聖上意思,然而平祿帝早對這種黨爭深惡痛絕,更怕出現第二個魏都,便再難信任任何一人。

只這短短几年,內閣大臣便已換了十數撥。

平祿二年十一月,大金斛律長極舉兵數十萬入龍井關,先後攻克遵化、三屯營,直逼入京。

平祿帝急忙將還在西北對付蘇鳴丞的蕭瀝調回京都勤王,蕭瀝和袁將軍聯手,配合紅衣大炮,總算堪堪將金兵擊退。

然而這時平祿帝卻以通敵叛國之名治了袁將軍的罪。

朝中有人誣陷袁將軍與金兵勾結,故意放任金兵入關,有人指證袁將軍曾隻身入敵營與金兵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