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顧妍用膳,又送她出了門。
正月的寒風凜凜,顧妍不由回頭望去,衣著單薄的張祖娥倚門而笑,正對她揮著手。
若當真能夠斷髮斷愁,這世間又何至於會有這般多的痴男怨女?
顧妍轉身離去,幾不可察地微微嘆息,心裡像是突然壓了一塊什麼東西,悶悶地喘不過氣。
尚未走遠,迎面又撞上了一個人。
她微垂著頭,視線所及之內,映入一片明黃色的衣角。領路的宮女身子一震,已經跪下問安,顧妍皺了皺眉,不得不屈膝請禮。
夏侯毅原先的滿面怒容,在見到她時,頃刻間便已湮滅無蹤。
“配瑛不必多禮。”
他想要扶她起來,顧妍卻微微側身,躲過了他的手。
夏侯毅只好悄悄收回。
望了望她的來向,不由問道:“可是去看皇嫂?”談及此不由慨嘆:“皇嫂幼年喪母,青年喪夫,命途多舛,如今還要遁入空門……配瑛若是有暇,便多來陪陪她吧。”
顧妍淡淡道:“娘娘既已下定決心,便難以更改……出家人講究六根清淨,皇上也信佛,不會不懂這個道理。”
“你知道朕信佛?”夏侯毅挑了挑眉。
顧妍目光落到他手腕上帶著的奇楠木佛珠手串,又想到他曾經送自己那條紅珊瑚手釧,卻是避而不談,“臣婦驚擾聖駕了,望皇上恕罪。”
她側身讓開擋住的道,斂眉垂首,好讓夏侯毅先行。
偏偏夏侯毅尤為反感她這個樣子,本就憋著的火氣不免帶了出來,“朕若是不恕罪呢?”
魯淳有些驚訝皇上的態度,那領路的宮女早就嚇得腿軟直哆嗦。
顧妍皺緊了眉,乾脆不再說話。
誰知道夏侯毅往哪兒來的邪火,連多年的溫和麵孔都撐不住了。
夏侯毅後知後覺,閉了閉眼,揮手讓魯淳和那個宮女滾遠點,回頭對顧妍道:“朕送你出宮。”
他走近一步,顧妍就連連退兩步,“皇上!您折煞臣婦了。”
“顧妍!”他不由咬牙,“你究竟想怎樣?”
她想怎樣?呵,應該是他想怎麼樣吧?
夏侯毅長長嘆了口氣,“朕今日心情不大好,你別在意。”
不在意,當然不在意!
這一會兒人一會兒鬼,她看得都累,何必在意。
“配瑛……”
他看了看兩人之間始終隔著的一段距離,不由苦笑了下,“你一定要這樣嗎?朕現在可是皇帝,想要什麼沒有?想要什麼得不到?”
他一步步走近,顧妍這回倒是不躲不閃了,抬起頭直視著他冷笑,“你也知道你是皇帝哪?”
知道自己是皇帝,知道現在最應該做什麼,知道有什麼在等著他,卻樂意在這裡浪費時間?
她看著他面色頓時僵硬,不介意再多說幾句:“皇后娘娘剛剛還想著給蜀川募捐呢,皇上應該氣壞了吧,可是娘娘一片好心,您這苦水只能往肚子裡咽了!”
夏侯毅捏緊了身側的拳,臉色鐵青,頓了瞬又突然哈哈大笑:“顧妍,我就說,你是最瞭解我的。”
“那你也應該知道,我是最恨你的。”(未完待續。)
第277章 上當
恨一個人是什麼樣的?
夏侯毅可能不太明白。
他習慣於把自己的情緒收藏好,儘量不對外流露,而這些年也一直都是這樣的,只有在遇到這個女人的時候,某些東西就不受控制地要自主跳出來。
什麼是劫,什麼是孽?
他肯定是上輩子欠了她的!
“你這個樣子,可不像是在恨朕。”夏侯毅定定地看進她一雙眼裡。
如水杏眸,眼尾微翹,眼瞳漆黑如墨,就如最上等的黑曜石,正平靜無波地瞧著自己……他看得出她的厭煩,好像花一點耐心來應付他都是件毫無意義的事。
疊影重重,眼前驀地有些恍惚。
同樣的一雙眼睛,可這張臉,怎麼會不由自主地在腦中換成汝陽?
夏侯毅心中大駭,堪堪退了一步。
就算汝陽生前覬覦顧妍這雙眼睛良久,可她都已經死了……還是他親自讓人動的手。
反正汝陽都已經癱瘓,又和個瞎子沒什麼區別,他是為了能讓她早日解脫,他是為了她好!
汝陽又怎麼會怪他?
顧妍見夏侯毅神色有異,扯了扯嘴角,越發不耐了,“皇上,有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