滌凡塵。
燭淚滴滴落下來,在燭臺上凝成一大塊,茶盞裡的水換了三壺,光線漸暗。
主子不睡,值夜的丫鬟也不敢睡,在外間打著瞌睡,時不時朝內室望了眼。
顧妍直到手臂痠麻難耐,這才終於停下來。
半刀澄心堂紙去了大半,面前的紙張疊了厚厚一沓,密密麻麻寫著端正秀雅的簪花小楷。
她甩甩手臂望了眼更漏,就快子時了。
中秋也要過了。
依舊沒有倦意,但這麼熬下去也不是個事兒,連外頭值夜的丫鬟也不敢睡。
熄了兩盞宮燈,屋子裡陡然昏暗下來,雪白牆面上映著跳動的燭火。外間窸窸窣窣響起丫鬟躺到被褥裡的聲音。
她笑了笑,將毛筆放入了筆洗中。青花瓷冰裂紋的筆洗口不知何時磕了一個小缺口,屋子裡光線暗,顧妍沒注意,一不留神蹭到,指尖便是一陣刺痛。
甩了甩手,顧妍本想看看傷口如何,卻見在燭光下,一道細長的傷口慢慢癒合,很快連丁點兒痕跡都不剩,只有指腹上殘餘沁出的一點鮮紅。
顧妍大驚失色。
她仔仔細細翻找,卻始終尋不到那個傷口。
莫名地想起上次在慈寧宮放血,腕子上雖後來包紮好了,然過了兩日,再將紗布拆開,也是沒有痕跡。
正常情況下的傷口,哪能癒合地這樣迅速!
顧妍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她狠了狠心,又在筆洗缺口上用力蹭了一下。這次的傷口比上回還要大,也更疼,立刻就有血珠子滴下來,落到筆洗烏黑的墨水裡。
然而那個傷口,依舊在肉眼注視下,漸漸消失。
顧妍脫力般跌坐回圈椅上。
隨後,又急匆匆去將笸簍裡的銀剪子拿出來。
指腹、手背、掌心、腕子、胳膊、大腿……
一處處試過來,利刃一次次劃過,剪子狠狠扎進肉裡,她疼得滿頭大汗,緊緊咬住牙關不讓自己叫出聲。
然而再如何嚴重的傷口,到最後,都會變回細嫩雪白瑩潤無暇的肌膚。
她怎麼會這樣?
這怎麼可能?
“砰。”
銀剪子掉在了地上,外間又有動靜了。
“小姐?”忍冬在外頭問:“怎麼了?”
她喚了兩聲,顧妍沒理會,忍冬下榻趿上鞋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