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無非是魏都暗箱操作。吏部、戶部、禮部、工部,滿眼的肥差,早不知被魏都塞了多少人進去,相較而言,刑部會冷清許多,案件訴訟審理自有一套路子,夏侯毅在或不在毫無差別。
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沒人管他。
若不是今早聽說了顧修之蕭泓的事,他恐怕不會來此。
顧妍也是因為這個吧……
氣氛頓時沉默下去,顧妍和他無話可說,草草地行過禮,便對紀可凡道:“紀師兄,我先回去了。”
原不過尋常打了一句招呼,夏侯毅卻雙目霍瞪。
紀可凡頷首,自主退開了一步,然而夏侯毅卻不由上前抓住她的腕子。
顧妍猛地一驚。
手上溫熱的觸感,略帶薄繭的指腹,緊緊扣著她纖細的手腕。
有一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像開啟了閘門後的山洪,傾瀉而出,激得她渾身冰涼,不由冷顫。
“你做什麼?鬆手!”顧妍厲喝。
“你剛剛說了什麼?”夏侯毅抓得更緊,指向紀可凡:“你剛剛叫他什麼?”
顧妍不明所以,用力掙扎:“我喚他什麼與你何干?信王,請注意您的身份!”
夏侯毅渾然不覺,固執地盯著她看:“不是的,你剛剛喚他師兄!你稱呼他師兄!”
紀師兄。
師兄……師兄!
輕輕柔柔的語調,像是羽毛輕拂過,酥癢軟糯到了心底。
這一瞬,耳邊沒有任何雜音,唯剩那兩個字一下一下衝擊著心房。
他不會聽錯的!
和夢裡那個女孩一樣,那個女孩就是這麼說的!
夏侯毅頗為激動。
他始終覺得自己都是在做一個毫無邊際的夢。
折磨了這麼久,在身邊反覆尋覓那個聲音的主人,他幾乎都要放棄了……難怪從第一眼便覺得顧妍熟悉,他們早該神交久矣。
這就是佛道中常說的緣。
顧妍驀地掙脫開他的手,後退了好幾步,青禾忙擋到她的面前謹防夏侯毅的靠近。
紀可凡涼涼說道:“殿下,您逾越了。”
逾越不逾越,夏侯毅沒空去管,他目光柔和清透,依依落在顧妍身上,“配瑛,是你,那個喚我師兄的就是你對不對?”
顧妍心中猛地一緊。
她是曾經喚過他師兄,可那都是上輩子的事了,他怎麼可能知道!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夏侯毅顯然不信。
“信王,不說我們統共只打過幾次照面,您與我非親非故非友,我怎麼可能無緣故喚您師兄?您的老師,是文淵閣大學士沐非沐大人,而我與沐大人可沒有任何師生關係……”
顧妍按捺住內心的躁動不安,冷笑起來:“殿下想必是糊塗了,您的師妹,應當是沐七小姐才對。”
夏侯毅神色微變。
確實,顧妍說的一點都沒錯,他們二人,怎麼會是師兄妹?
夏侯毅的錯愕驚訝疑惑一錯不錯通通落在了顧妍眼裡,顧妍終是慢慢鬆口氣。
他沒有前世的記憶,這一點她可以肯定!若是記得,他沒必要這時還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樣。
可為何,他會想起來他曾經是她師兄?
顧妍百思不得其解,目光淡漠而防備。
夏侯毅忽覺頭疼欲裂,臉色發白。
支離破碎的片段一幅幅在眼前組裝,又消散,斷斷續續地。
似是有個女子喃喃低語:“下輩子,我不要再遇到你。”
一滴冷汗順著額角慢慢滑下,夏侯毅剎那失神。
“阿妍。”
大理寺前慢慢停下一頂馬車,穿著石青色軟衫直綴的柳建文從馬車裡走了出來。
目光輕輕掃了圈,觸及到夏侯毅時頓了一瞬,倒是很快揚起淡笑請禮問安:“叨擾殿下了,阿妍頑劣,不知可否有給殿下帶來麻煩。”一邊說,一邊喚道顧妍:“給殿下陪個不是,殿下寬宏大量,不會計較的。”
顧妍按著柳建文說的給夏侯毅賠禮,夏侯毅卻僵著身子不知如何是好。
他握了握拳,掌心還有溫涼絲滑的感覺殘留,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那雙嫩白小手上。
袖口處露出的一截皓腕微紅,正是他方才攥出來的。
“殿下寬容,配瑛將才無狀,還請恕罪。”
少女清亮的聲音一字字落在夏侯毅耳中,冷淡而疏遠,刺得他陣陣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