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顧妍有些坐不住,“衡之不是一杯倒嗎?娘,您怎麼由著他胡來?”
柳氏和舅母互相對視了一眼,俱都笑而不語,顧婼拉住她道:“衡之喝的是蜜水,一點酒都沒摻……否則他現在早躺下了。”
顧妍:“……”
他們居然合夥整蕭瀝……
舅母擺擺手道:“由著他們去吧,你舅舅有分寸的。”
顧妍癟了癟嘴,頻頻回頭,見他面不改色,甚至眼角眉梢都掛著青淺笑意,便只好作罷。
飯後柳氏就拉著顧妍說體己話,問她蕭瀝對她如何,在國公府是不是習慣。顧妍一一仔細地回答。
柳氏斟酌了一會兒才問:“你那個婆母……”
“孃親。”顧妍搖搖頭。“那是鄭夫人。”
她的正經是欣榮長公主,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經過世了,現在的小鄭氏,只是鄭夫人。
柳氏和顧婼俱都一窒,紛紛明白了她的意思,顧婼微微有些擔心,“你這才剛嫁過去,也別操之過急,是不是要緩一緩?”
緩緩……顧妍曾經也這麼想過,不過。她要緩。小鄭氏可等不及了……
這些黃顧妍沒準備跟柳氏說,即便是說了,也不過是讓柳氏擔心,有些事她自己能夠應付。
“娘。您放心。您女兒什麼都吃得。就是不吃虧。”她甜笑著。
柳氏暗歎了聲,聊了半晌,依依不捨地一直將顧妍送到了二門。
顧妍掀開簾子揮了揮手。這才慢慢放下。
只是在放下之前,隱隱瞥見了一個消瘦的人影,穿了身素青色的衫子,隱在昏暗的巷道里,下巴削尖,面頰一半明朗,另一半卻被陰影遮蔽。
雖匆匆一瞥,好歹還是看清了人。
顧妤……經年不見了,竟然憔悴到這個模樣。
蕭瀝見她愣愣地盯著車簾,湊過來攬住她的腰,“在想什麼呢?”
他漱過口,但還帶了淡淡的酒氣,混著他身上的清冽薄荷氣,很好聞。
顧妍笑了笑,回過頭定定看著他的眼睛,“我聽說顧家有意為四小姐和國公府二公子結親。”
蕭瀝皺緊了眉想了好一會兒:“都是亂說的,令則再不濟,總不至於去娶顧四。”
那語氣明明白白透露著不屑,在說顧妤配不上蕭泓。
顧妍又問他:“你對顧四有沒有點印象?”
蕭瀝的神色變得有些古怪,“我作甚要對一個女人有印象?”以為她在擔心以後會和顧四成為妯娌,蕭瀝又安慰道:“你放心好了,顧四名聲不佳,國公府還不至於去承認了那一段露水姻緣,她即便想進門做個妾都難。”
顧妍淡笑著搖了搖頭。
顧家的幾個姐妹兄弟,與她的關係好像都不怎麼樣,顧姚和顧媛紅顏薄命,顧婷和她水火不容,顧妤雖然有些自傲,但從不和家中姐姐妹妹交惡……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顧妤看她的眼神變了的?
大約是幼時在顧妤書房看到的那副畫卷,上面明明白白書畫著的少女心事,而後來自己和蕭瀝牽牽扯扯不斷,顧妤就被一步步逼到這個份上。
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
人人皆有執念,又要怪誰?
顧妍貼在蕭瀝胸口聽著他腔子裡咚咚的心跳聲,蕭瀝默了默道:“舅舅將才,拉我去說了些話。”
顧妍抬起頭,只見他面色嚴肅,“舅舅辭官歸鄉是瀟灑,只朝中仍有諸多夥伴,現在魏都的勢力漸漸壯大,他變著法子在吞併朝中流派,而最先受打壓的,便是西銘。”
顧妍輕嘆了口氣,究竟還是大勢所趨。
蕭瀝想起了柳建文說的話:“閹黨想一網打盡,就要尋個合適的由頭,而西銘黨人時時刻刻都在想著翻身,所以勢必會在暗中密謀伺機而動。”
他覺得接下來可能會有大事發生。
“西銘的性質已經變了,如今的主心骨早不是最開始的那批人,而是些濫竽充數沽名釣譽之輩。”顧妍聲音十分平靜,神色亦是無悲無喜,就像在闡述一個事實。
她淡淡地道:“舅舅看清了,拿得起放得下,但總有人不願就此放棄,還存了一點點希望……舅舅是在擔心楊伯伯。”
楊漣的個性耿直、忠厚,他與舅舅也是自小的情分……若只是撞一撞南牆便回頭也便罷了,怕的是南牆撞塌了,後面等著他的就是萬丈深淵。
蕭瀝會意:“近些日子我會注意些的,你別太擔心。”
顧妍揚唇淡淡笑了笑。
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