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轉制、城市大開發，乘機大撈的意識不脛而走，如同傳染病一般擴散開來。開發商反映，開發補償支出存在巨大漏洞。張興組織嚴查，發現國家投入的開發補償資金至少多支出了十個億，主要是負責開發工作的各級官員，採取虛增開發面積、虛調補償標準的方式套取國家補償金。張興明白了事情真相大怒，要求市長親自掛帥組織清查，一定要繳回流失的補償資金。於是，設立清繳辦公室，經過一番工作，只收繳回不足百萬元。開放商明白裡面的黑幕，告訴張興，此類事到處都有，只是此地更加嚴重些。張興想起讀博時，有的同學說，越是貧窮落後的地方**越嚴重，而且用上孔子的話證明，惡居下流，眾惡歸之。他來後不久，就聽下邊基層的幹部說，這裡的人常常會因為一個月相差十幾元的收入爭吵得面紅耳赤，有些人依然保留著記載家庭收支的習慣，細到每分錢都要記在家庭賬本上。又想起有誰說過，前任市委書記來到這裡不久，說這裡的人，桌子下面放風箏，出手太低。

第一八九章　經濟學的思維

張興的經濟學博士成就了他人生的輝煌，養成的嫻熟抽象思維豐富了他的政治生涯，年紀輕輕使他能夠放眼未來，可他眼前面對的複雜局勢，促使他不得不深刻地反思一番，以便決定下步行動策略。

現在，張興心裡非常清楚，自己作為一個地方的最高官員，一舉一動關係到許多人的命運，當然也會反饋影響到自己的命運。他也開始對一種思維邏輯發生了興趣，這種思維邏輯的要點就是，只有保護好別人才能更好地保護自己。他甚至聯想到緋聞的價值，他已經習慣了對什麼事情都用經濟學的投入產出價值標準來衡量，緋聞的最大價值就在於能夠滿足人們的好奇心，好奇心的滿足又不必付出太多的辛勞。當他歸結到這一點時，不得不為自己的同胞們感到遺憾，如此寶貴的好奇心，竟然浪費到發現和傳播緋聞上來了。此刻的張興意識到自己面對的是一個強大的既得利益集團，他面對這樣的集團，不得不估量自己的力量，他不可能推倒重來，也很難進行洗牌式的調整，相反，這樣的集團正是他賴以生存和倚重的力量，何況，他自己就是這個集團的成員，他如果貿然對它發起挑戰，不難想象，如果貿然行動最終毀滅的卻是自己。他想到這裡，不寒而慄。他想到吳為說的快速透過。只要不影響大局，只好聽之任之，他把這樣的支出，理解成隱形的改制開發建設成本，如同建國初期國家對資本家採取的贖買政策一樣。他這樣一想，心裡不由得一陣輕鬆。最終，還是經濟學的價值觀幫助他擺脫了可能陷入的精神困境。

張興回想起自己一個好同學的命運。這個同學下派到家鄉的縣當縣長，這個人很認幹很有魄力。為人剛正，政績突出，口碑又好，不過三年就要改任提升為縣委書記。他開始遇到送禮行賄的一概拒收。他是坐地戶。就地提拔的幹部，這樣做傷害了一些親友。說他六親不認，連非常好的關係感謝他，也遭到拒絕，有些人說他不會變通。幫人家辦完事，連正常感謝的也一概拒絕，說他不通人理，不信任人家，太認真，咬死理，以後誰還會找他辦事。他被逼沒法。也是這個變通的說法，啟發了他，他想到賄款公用，從此別人求他辦事。只要不出格的儘量辦，送他的錢財一概照收無誤，他一律捐獻給希望工程，捐助貧困學生。他想，有一天就是被人舉報了，也可以洗乾淨自己。不過，道德評價代替不了法律審判。後來，是他的秘書出了問題，檢舉揭發他受賄。秘書本來是個很機靈又很勤快的小夥子，很討他喜歡，秘書家裡有什麼事情，只要他知道了就要出手幫助。後來，秘書發生了變化，變得有些貪得無厭，開始時縣長也沒當回事，睜一眼閉一隻眼，秘書參與賭博嫖娼，錢也越來越緊張，就拿票子找縣長簽字報銷了，發展到張口要錢。發展到這一步，才引起縣長的警惕和重視，被縣長一口拒絕了。沒想到這個秘書居然要挾他，如果不給錢，他就去檢察院檢舉他，還把事先寫好的舉報信送給他一份，說這是影印件。縣長回到家中，他愛人看他愁眉不展的樣子，關切地問他遇到了什麼難心事。他說了秘書要錢的事情。他愛人說，現在正趕上書記走了，上邊馬上要來考核你，這個時候要被舉報了，考核的事情肯定要後推，這個機會一錯過，以後就會步步趕不上了。她這麼一說，縣長頓時緊張了，問她愛人，怎麼辦？她愛人說，你先問他要多少錢，如果錢不多，就可以給他。縣長聽了有道理，拿起手機就給他的秘書打電話，對方說要3萬元。縣長想也沒想，就一口答應了，明天我給你。沒想到，第二天在他的辦公室看他拿出3萬元，又變卦了，說不夠，需要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