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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部分

忘掉算了。唉~這也算是自欺欺人吧。”

伏難陀沉聲道:“皇后娘娘這番心思,正是人之常情。貧僧的生死之道,正是面對死亡之道。不僅要認識死亡的真面目,還要越它,讓它變作一種提升,而非終結。此法可一言而蔽之,乃為‘梵我如一’。”

“‘梵我如一’?這是本宗祖上所流傳的武功吧?”楊昭在旁邊插口道:“此法脫胎於古代瑜伽修行之術,著重鍛鍊五氣、三脈、七輪。將人體潛能開至極限水準。大半年前,師父他老人家也曾經向我詳細講解過其中訣竅。怎麼居然就變成了伏大師的獨創呢?”

伏難陀迴向小王爺一笑,悠然道:“本宗祖上,確實亦有同樣名為‘梵我如一’的武功流傳。事實上世間萬事萬法,都不能是無源之水。而貧僧亦正因為修習這套武學心法,由此而另有啟,終於悟通生死之道。為了作方便闡述,所以依舊借用此名罷了,河南王切不可誤會。”

楊昭微微冷笑,道:“本宗名為極樂正宗,非指什麼死後的極樂世界,而是指現世、當下的及時行樂。只因為本宗先賢,早已經明白死亡不可避免,所以與其恐懼未知,倒不如確實地把握現在。本王以為,這才是正確地面對死亡的態度。伏大師奢談什麼死亡不是終結,與本宗宗旨是否有相違背之處暫且不提,然則此論調又和天台、三論、華嚴、淨土、律、禪等佛門諸宗的說法,有何差異呢?”

伏難陀雙目閃耀著智慧的光芒,從容不迫地反問道:“河南王此言,是否有認為古人之言便必不會有任何錯失,後人無須對之懷疑問,只須盲目遵循便可的嫌疑呢?假若是的話,則貧僧要斗膽說一句,大錯特錯了。要知道,世間任何學術思想,假若展成長至一種不容任何人質疑的權威之後,便會陷入僵化的困局,再無法就實際中出現的各種問題而作靈活應對,最終只能是與其出現時的初衷背道而馳,反過來成為禁錮思想的枷鎖。”

伏難陀嘆了口氣,侃侃而言道:“實際上,佛門本身,就是脫胎於天竺的婆羅門教。若非當初婆羅門教已經變為只注重實行繁瑣祭祀,劃分四大種姓以禁錮及限制百姓,則佛祖釋伽牟尼又何須改革,更何須苦思解脫生老病死之法,終於創立佛門呢?只可惜佛祖離世後一千五百年,如今已經逐漸進入末法之時。天台、三論、華嚴、律等各宗,展至今,已經又再開始重蹈婆羅門崇拜多神,實行繁瑣祭祀的覆轍。換湯不換藥,於世人更有什麼益處?而如淨土宗那樣,宣稱只要口唸阿彌陀佛,就能往生西方極樂世界,更加只是矇騙那些愚夫愚婦的說辭。只有禪宗著重頓悟,號稱叱佛罵祖,亦無所忌。直指人心,然灑脫,不滯於物,閒適自在。可惜尚差一著,就是將個人的‘我’看得太重。”

獨孤皇后不解道:“‘我’便是最基本的存在。剛才伏大師也說過,世間萬事萬法,都不能是空中樓閣。假如連‘我’也放棄了,然則還能有什麼其他的倚重呢?”

伏難陀笑道:“娘娘不須著急,且聽貧僧道來。所謂‘我’者,其實乃由五種不同層次共同結合而成。最低一層是物質,指此四大假合之身;稍高一層是感官,而心意又高於感官,智性則高於心意。最高層次者,稱之為靈神,此謂之五重識以上御下,以內御外,靈神便是其核心。又有別稱為‘佛性真如’。”

這天竺狂僧稍微緩了緩,續道:“所謂‘佛性真如’,原本潔白無暇。故此閻浮提乃之眾生,只須能夠保持本性真如之純潔,則人人皆可成佛。可是這本性真如,亦像是天上雨水。一旦落地,便會因為紅塵中各種事物慾念而蒙上汙垢。”他笑了笑,又道:“當然,也並非說落入紅塵,便永無成佛解脫之機會。雨水雖會被汙染,但本質還是純潔的。就像暕王子,他年紀尚小,心思單純,正如白紙一張。若得明師從容教導,則自能不染紅塵俗念,將來成就,未可限量。但如果年紀漸長……”

說話之間,伏難陀目光轉動,似有意,似無意地向楊昭一瞥,從容道:“又未得明師教導,則容易滋生成見,往往會自以為是,聽不進去真理大道。在佛門而言,這就稱為‘執念障’,又稱‘知見障’。有此障念纏身,那便糾纏不休,再也難得解脫了。”

伏難陀的言下之意,楊昭又怎會聽不明白?他暗暗冷笑,問道:“伏大師所講者極有道理。但本王卻有一點疑問。要知真如本性者,乃是無影無形,乎物質以及感官的範疇,既觸控不到,也量度不了。那麼假若有人口中宣稱自己已經領悟真如,實質卻只是自欺欺人,甚至以此為幌子招搖撞騙,到處興風作浪,然則,又有什麼方法可以將之識穿揭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