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排長一拍大腿:“鬼才相信老隋能殺人,還他媽連殺三命,他離隊時大家都看到了,抽得渾身是血。再說了,人家已經復員了,殺人放火是他自己的事,跟我們部隊捱得上邊嗎?上級為什麼揪著我們不放?”
三排長話說得更絕:“媽的,連隋猛都算陌生人,那咱們將來轉業,再回來看戰友都是陌生人?遇上脾氣暴的‘四愣子’哨兵,兩句話沒說明白,腳底下沒注意過十米了,就他媽得挨一槍?”
“算了,別糾纏這些細枝末節,就按上級要求的,咱們細化一下,也像彈藥庫似的,在警戒位置畫兩道線,前一道是安全線,距離哨位十五米,再在距哨兵十米處畫一道警戒線,這樣可操作性就強了。”指導員創造性地發明了“畫線警戒法”。
只有副連長於繼成沉默不語,他在連隊資格最老,除了一排長是軍校畢業後分配來的,指導員是從機關下來的,其他人包括連長高遠在內都是他親手帶過的兵。大家都尊敬這位很少說話,每次開口必切中要害的老同志,把他譽為連隊的定海神針。
於繼成平時不苟言笑,在高遠超過自己當了連長,成為頂頭上司前就這特點。他軍容一向嚴整,皮鞋無論何時何地都亮得能照出人影。最瞧不起的就是基層那些老粗,包括一些中、高階首長,他也認為土得掉渣。最痛恨的就是把粗魯當血性,把粗野當陽剛等所謂的軍人氣概。像高遠嘴邊常掛著的“老子”、“他媽的”之類口頭語,沒事就罵罵咧咧的所謂行伍語言,很少從他嘴裡溜達出來過。儘管他在極度憤怒時也會破口大罵,還罵得忒狠,但一點不影響他作為“文明人”的風度。
“會開到這兒,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通知是團保衛股承辦,以政治處名義下發的,理解不理解,作為下級只能服從。”高遠大嘴一咧,“大家別吵了,就按通知要求辦,夜間雙人雙崗。指導員說得對,在哨位前側畫兩道線,第一道線對不上口令,槍上膛;進第二道線不吱聲,就開槍。不過,要告訴戰士們,第一槍對空鳴示,槍口抬高几寸,如果對方有武器,或者不聽勸阻,確實有威脅,就他媽幹……嗯,儘量往腿上打……” 。 想看書來
第三章 突發事件(2)
高遠話音未落,一語未發的於繼成突然發話:“笑話,就這麼幹?草菅人命?如果真的是隋猛,還用接近到哨兵十米的位置?還能讓哨兵做出上膛的動作?恐怕未等發現,脖子早被擰斷了。”
高遠氣急敗壞,心說:讓你討論你不吱聲,這邊我做總結性指示了,你他媽才跳出來。資格再老,也得懂連隊規矩,知道誰是大小王。想拆臺鬧事,門都沒有。
“那你說該怎麼辦?上級指示不落實了?隋猛是你一手調教出來的兵,他的特點你比誰都清楚。”高遠好像徵求意見,態度卻很生硬。頭一天已吵過一架,略佔上風,這會兒底氣十足。
“別忘了,你跟隋猛是同年兵,還是老鄉。”
於繼成沒有直說,在場的人都聽得明明白白。原意就是:你高遠雖貴為一連之長,可毛還太嫩,也不過是我於繼成親手帶出來的新兵。
高遠從不否認這個事實,他為此還感到驕傲自豪。新兵超越排長,領導排長,說明了什麼?只能說明此新兵非一般新兵,那叫出類拔萃。
“於副連長,你當初教導我們,落實上級指示要不折不扣,軍人以服從為天職。”
“高連長,我還告訴過你一句話‘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那好吧,請副連長同志具體分析一下。”
“那好,我就再幫你分析一次。團裡的通知破綻百出,大家剛才討論得都很清楚,包括你的意見在內,都知道那是機關在瞎指揮。對這樣的通知,可以執行,落實上沒什麼問題,關鍵是如何落實。我們連除了本連哨位,這個月還擔負營門崗。在我們連哨位上畫兩道線還好說,進出的大部分是自己人、內部人,沒什麼陌生人。而營門崗就不同了,正面是一條道路,道寬不過六米,隔道就是老百姓的菜地,還有好幾家地方小賣店、飯店。地裡、店裡、過路的差不多都是陌生人,他們不可能知道咱們部隊的口令,距離還都在十米之內。你不會讓哨兵把出來拉屎撒尿的人當陌生人吧?問兩聲口令不應答,就一槍把人家撂倒吧?”
高遠覺得於繼成分析得有理,但抬槓的因素更多。誰會那麼傻那麼幹呢?他剛要反駁,於繼成又說話了:“我要說的不是開槍問題,也不是怎麼對付隋猛,怎麼對付陌生人,我要說的是怎麼管住自己人。按照團裡要求的雙人雙崗,我們連每班崗就是六個人,一晚上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