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意的眼睛,只急促地道,“可是我們收到訊息,有人要在容府對將軍不利。”
“從何處得來的訊息?”君無意聲音嘶啞。
“有人用匕首投擲到張統領的帳內。”夏至從懷裡摸出一張紙條,雙手遞給君無意。
蘇長衫欲在容府誅殺君無意。
字是狂草,紙是宣紙。
這樣的陷阱,如果蘇同在這裡,一定能找出蛛絲馬跡,可是,他……君無意頭疼欲裂,“你們捉到蘇同了嗎?”
“沒有。”夏至如實回答。
君無意心中略略鬆了些,很快又轉為嚴肅,“他是全身而退,還是中箭敗走?”
“蘇狀元射傷了我軍二十六匹駿馬,一箭射斷了張統領的肋骨。”夏至臉上不知是愧色還是懼色,“但我軍百箭齊發,有沒有射中蘇狀元,無法確定。”
這個無法確定,讓君無意的臉色又凝重一分。
夏至不明狀況,想到軍情還未彙報完整,“蘇狀元還奪了我軍的火把,要一把火燒了容府,將軍和葉校尉都在裡面……”
紙窗上風聲嗚咽,陽光慘白。
他曾斬釘截鐵地說:“我一定治好你的腿。”
他曾優雅閒適地說:“我不會孤身涉險,要涉險也是共同進退。”
他曾沒好氣地說:“我走不了。”
現在,這個朋友走了。
君無意低頭才發現,身下的輪椅,是蘇長衫親手做的。
他怔怔地看了一會兒,看著這唯一剩下的友誼的見證,突然一陣猛烈地咳嗽。
“將軍!”夏至不禁擔憂,“將軍保重,皇上命左右兩翊衛軍兵分二十路,務必保護將軍平安回朝。”
“皇上是怕我活不到長安,還是懼我向瓦崗義軍投誠?”君無意的話語裡有說不出的悲涼。他的手握緊輪椅,緩緩道,“召集在洛陽的將士,集合。”
洛陽校場。
看到熟悉的白衣由遠而近,雖然是坐在輪椅上的君將軍,也讓數千±兵的熱血同時沸騰起來。片刻的鴉雀無聲之後,軍隊裡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
日光下,君無意眸色如雪,“昨日在容府拿人者,出列。”
幾百士兵立刻出列,受傷的張統領、衛校尉赫然在列。
“六品以上將領,每人軍棍五十。”君無意坐在輪椅上,面無表情地看向下方,“張統領,革職查辦。”
此言一出,將士們都大驚失色。
“將軍!”衛矛失聲道,“末將等犯錯罪不容赦,但張統領收到信報說將軍有難,才會毫不猶豫前去營救……懇請將軍對張統領從輕發落!”他說話間已重重地磕下頭來。
“不見將令,擅自調兵。”君無意慢慢說,突然揚聲道,“軍威何在?”
士兵們都低下頭,人人心驚膽戰。左翊衛軍治軍之嚴,不是從今日才開始的。
張統領緩緩將腰間佩劍解下,“末將有過錯,甘受此罰,先領五十軍棍,再交還綬令……以後沒有末將隨護左右,將軍保重身體。”他說到這裡,淚水終於從臉上滾滾而下。
君無意並未動容。
正午的日光照在碗口粗的軍棍上,每一棍下去,將領們的臉上就冒出豆大的汗滴,張統領肋處的紗布開始往外滲血。
君無意背對著眾人,彷彿坐成了 座無情的青山。無人看到,他緊握的右拳已破裂。
三十六、三十七、三十八……受杖的將領們背上都開始血肉模糊,軍杖的每一聲悶晌,都彷彿打在君無意起伏的胸膛上。
四十六、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五十——圍觀的兵將們早已臉色慘白,相比於受刑,有時觀刑是一種更嚴酷的刑罰。
聽到五十時,所有人都彷彿劫後餘生般長出一口氣。這時,只聽行刑計程車兵慌忙來報,“將軍!將軍!張統領昏過去了……”
君無意將所有情緒都埋在了墨石的眼底,轉過輪椅來,淡淡道:“帶下去。”
只見他慢慢推著輪椅走到眾兵將間,“治軍不嚴,首罪在我,我當自領軍棍兩百。”
“將軍!”
“將軍!”
將士們都大驚失色。人人都知道,八十軍棍有時就可以要人的命;他們更知道,君無意言九鼎,說出的話從無更改。
“將軍……”夏參軍流著淚爬過來,背上是剛才受刑的斑斑血跡,“是我們草率衝動,將軍要殺頭我夏至眉頭都不會皺,只請將軍保重自己!”
所有士兵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