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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聲,想著恍恍惚惚的往事,微生硯在椅子上睡了過去。

此後的生活,夫妻一直相敬如賓。

她再也沒有那樣徹底的醉過、笑過。她沒有醉酒時是傲然的女子。而他,亦是一個好丈夫,他教習兩個孩子詩書和武藝,視他們如己出。在外人眼中,琴瑟合鳴,真真羨煞了旁人。

夫妻倆的第一次衝突,卻是在淳于濱七歲那年。

淳于濱和東方世家的公子打架,將東方曉瑞雙腿打折扔進水塘裡。面對東方世家告狀的家長,淳于翎大怒,朝淳于濱揚起了鞭子。那些日子她正在練“袖鞭”,是少林外家的鞭法。

一向不問世事的微生硯卻緊緊抓住她的手!他鳳目裡霧氣氤氳,含著懇求——他第一次勸阻她要做的事。

她從不是優柔寡斷的女子,只要她決定的事,從不改變。但此刻他眸子裡一片朦朧如碎,讓她硬起的心腸突然痛楚——無法看著這樣的他,無法讓他看著自己——看出她的決心,看出她不得不給東方世家的交代。

“誰要你管我的事?你又不是我爹!”在沉默的氣氛中,淳于濱“嗤”了一聲。

外人聽得驚心,微生硯卻淡淡的回過頭來,彷彿早已習慣:“教不嚴,師之惰。這次的錯三分在你,七分在我。”他一撩雪白的衣襬,那一瞬間,廳堂中陽光刺眼的一晃。

他朝東方家的來者跪了下去。

東方家的人有些慌神,世人都道微生硯孤傲絕世,竟生生屈膝在他面前。

淳于翎也怔住了,喉中幾乎有鮮血的味道。

“誰要你假好心!誰要你管我!”七歲的淳于濱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突然暴躁的大叫:“我自己的事自己管!不要你……”

一鞭狠狠朝淳于濱打去!

這一鞭含了她十分的怒氣,淳于濱眼見著泛紅的鞭梢,這才知道恐懼,驚恐中——卻突然被人護住。

接著,便是鞭子結結實實打入血肉的聲音,淳于濱只覺眼前蓬出一朵血花。然後,耳邊傳來小如意的哭聲。

淳于濱呆呆的坐著,眼看著那人臉色雪白的倒在他身旁,看著如意大哭著扯他的衣衫,看著廳堂內一片混亂。

那三日,淳于翎不曾閤眼,日夜守候在床榻之前。

她看著他昏迷中仍然沒有展開的眉心,看著他長睫潮溼如霧,她不知不覺也淚落滿腮。她不知道該怎樣使他快樂,只能在他看不見時,陪著他流淚。

雨水拼命打著芭蕉,那些碩大而完整的碧綠也被光與水揉合得破碎,一朵小火焰盛開在這茫茫的綠與白之間,恍若愛情,捧著整顆心,看不見其餘、摸不到其餘,包括語言。

於是,永遠只能互相欣賞,無法分享。

微生硯睜開眼時,看到一個梳著雙髻的娃娃正兩眼紅紅的望著他。

“如意……”他想動一下,卻覺得很乏力。

“先生!”如意眼睛腫腫的,淚水汪汪的很是可憐:“你痛不痛?”

他努力的撐坐起來,摸摸她的頭:“不痛。”

如意的淚臉頓時笑開了:“娘……”才發出半個音節,娃娃將才要出口的話又吞了回去:“如意叫廚房給先生熬了藥,加了冰糖哦,一點也不苦。”

他的神情有些苦澀,又有些寬慰,只拍了拍孩子暖暖的肩頭。

那時,五歲的淳于如意不懂,娘明明對一個人好,為什麼不讓他知道。那時,她還不懂,愛到深處,心痛——情怯。

門外突然有聲音一動。

“誰在外面?”微生硯問,心中竟有一絲企盼。半晌,只見一隻男孩子的靴子,接著,淳于濱磨磨蹭蹭的進來了。

微生硯眼中有一絲失落,很快淡淡的被關切取代。

“哥哥!”淳于如意高興的去拉他:“先生剛剛醒過來呢。”

淳于濱臉上一派滿不在乎的神情:“我練功路過,誰來看他?”話雖如此,他卻根本不敢抬頭,只低頭盯著自己的靴子,與以往的囂張大不相同。

微生硯吃力的扶著床沿站起來,牽起淳于濱的手。

這一次,淳于濱沒有拒絕。那手掌的肌膚清冷如玉,柔和而有力,雪白的腰間沒有束帶,寬大的衣袍上幾縷青絲拂過腰際,又拂在淳于濱的臉上。七歲的淳于濱只到他的腰那麼高,有些不高興。很不甘心的用力仰起頭去看他的臉,淳于濱在心裡嘀咕,大人們的話也許是真的,他真的很像……一尊玉琢的雕像。

他牽著孩子走進了兵器室,讓淳于濱將一件兵器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