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魚。”蘇長衫認真的說:“我做的。”
君無意差點被一口酒嗆住。
“我親手做的,你一定要嚐嚐。”蘇長衫很認真的說。
看了看碟中黑黃不辨的一團,又看了看蘇長衫,縱使好涵養如君無意,表情也十分複雜,終於舉箸朝那焦黃不明的魚肉夾去——
“將軍!”一個侍衛突然來報。
君無意無奈的看了蘇長衫一眼,放下筷子。但眼裡明顯神色一鬆:“何事?”
“刑部張大人來了。”侍衛說:“說是來拿人的——”他話音未落,只見一個精瘦的官袍中年人邁了進來。
那張大人先向君無意行過跪拜大禮:“下官見過君將軍。因為公務在身,擅闖府宅,請君將軍恕罪。”然後起身朝蘇長衫道:“閣下可是江南蘇長衫?”
“正是。”蘇長衫站了起來。
“你是否住在正月客棧?”
“不錯。”
“你是否與一同趕考的書生方瑞同住一間客房?”
“不錯。”
“他今日死在了房中。”張大人嚴肅道:“請蘇公子隨我到刑部走一趟。”
(《白玉美人》完)
番外、雨夜
深秋。大雨。
屋簷上夜溼千重琉璃瓦,水花如沸。
屋內的氣氛也是沸騰的,大紅的喜字映著美酒夜光杯,那女子爽朗的笑、開懷的飲,雙頰盡染桃色,豔麗光芒讓人無法逼視。
“來,微生公子,我敬你!”一個跌跌撞撞的俠客舉起酒杯,玉露瓊漿在他不穩的手中晃出了幾滴。
叮咚——,美酒沁灑在微生硯的心湖之上。
酒味辛辣,入喉便有三分灼燒,微生硯輕輕一頓,一飲而盡。
“好!微生公子好爽快!今日大喜,在下再敬你一杯!”那醉漢又將酒斟滿,抬起的杯子卻被一隻酒香微醺的手攔住:“我夫君不勝酒力,淳于翎代飲這一杯怎樣?”
四周頓時傳來歡快的喝彩聲:“好!好!——”
微生硯怔了一下,那聲“夫君”像剛飲過的酒一樣從喉間流入他心底去,微痛、微酸、喜悅,幾乎讓他有些酒醉的暈眩。
“好!淳于門主好酒量!”
“再來一杯!”
……
四周的歡呼聲越來越大,賓客們都故意把酒杯遞到微生硯面前,那熟悉的手便一次次將杯盞擋住。女子揚眉微笑,把盞抬杯,一飲而盡……世間怎會有這樣明朗的女子,躍馬騁千里,長劍戰江湖,千杯不能醉!
而這女子,竟真成為了他的妻。
賓客散盡,已是二更時分。
夜雨仍在拼命的下著。庭院中雨打芭蕉,如樂如箏,洞房的紅燭燃著橘色的暖意。
微生硯扶著淳于翎到房中,他的妻醉眼迷離、雙頰嫣紅,步態就像踩水的小鴨一樣左右搖擺,劍眉爽朗的笑意帶著平日見不到的嫵媚風情。這一日,她飲了多少已難數清,其中多是為他而代。
“熱……”她醉得厲害,只管尋著涼意將臉蹭到他的頸上,汲取那如玉的清涼。
微生硯的耳根紅了,想要扶她到床上,她卻迷迷糊糊的皺起眉,突然像小動物一樣,用兩隻手勾住他的脖子,整個掛在他身上。突如其來的重量讓微生硯腳下不穩,勉強走了兩步,兩人一起跌在椅子上。
酒醉的阿翎卻不管這些,只管貼住他絲綢般清涼的肌膚,含含糊糊道:“我喜歡你。”
微生硯的胸口一痛一暖,他將手撫上她黑長的發,輕輕的有些慌張茫然,這雨夜的幸福等待太久,他胸中沸騰,雙眼溼潤。
“昊天……”她喃喃道。
微生硯的手頓住了。
那夜,微生硯在視窗站了一夜,聽了一夜的雨打芭蕉,看了一夜的燭燃漏更。
床上熟睡的女子嘴角含笑,那幸福,卻不屬於他。
他恍惚想著自己六歲那年,半大的少女點了他的穴道,硬把苦得要命的藥汁灌進他的嘴裡,嚇住了一屋子的大人;恍惚想起他十歲時,她勁裝提劍、明豔照人,快樂的將在江湖上搜集來的兵器一件件展示給他看;恍惚想起他十七歲時,江湖傳言她要嫁給慕容昊天,他跑到她的府邸門口,看到一個高大威猛的男子與她比肩而立,他和她爽朗的眉目那樣相似、相稱,他突然自慚形穢。
那日,她大婚的那日,也是下著雨。他在雨裡站了一夜,直到天地荒蕪,日月凋零。
聽著似曾相識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