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許只有白痴,才會沒聽說過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也很平凡,卓王孫。但倘若加上華音閣主人這個名銜,那就一點都不平凡了。不但不平凡,而且讓人肅然起敬,聞而生畏。
現在這個傳說中的人物已經走到了涼亭上,用一種極為閒淡的聲音對身後的人道:“可以開始了。”
眾人躬身答了聲是,兩個灰衣人迅速跪行上前,將涼亭的門欄開啟,叩頭禱祝了片刻。然後起身走到神像兩旁,雙腳交叉而立,雙手在眉心處作了個奇怪的合十動作,嘴唇不斷顫動,似在低聲禱告著什麼。另外兩個人也趕緊上前,四人圍繞西王母石像,排成一個菱形,用同樣的姿勢,不住的禱告。
又過了片刻,其中一個突然仰天大喝了一聲。“摩訶捺那!”一句古怪的咒語雷鳴般爆出,四人八臂同時伸出,竟然將西王母像緊緊抱住。
西王母像微微震動了一下,又穩穩站住。四人合力上抬,卻再難撼動分毫。
四人的臉色逐漸變紅,額頭上青筋暴出,汗粒從眉際直滾到胸前,似乎十分吃力,足下巨石砌成的地面緩緩下沉,竟被踩出寸許深的足印來。
卓王孫嘆了口氣,似乎很不屑看手下人的吃力相,抬頭望向遠處淡淡的白雲。他身後的一位紅衣女子卻顯得很有些興奮,似乎這西王母石像下邊,有著她期待已久的秘密。
突然,一陣碎裂的聲音響起,四人足下的巨石地板同時爆裂。西王母像緩緩向左邊挪動開去,四人一喜,加緊用力,將石像整個搬開。
這時,一道七彩的光暈從西王母足下升騰而出。
王母像下邊居然是一條通道,水光灩灩,直通湖底。
那四人跪伏在地上,似乎疲憊不堪,嘴唇旁都有鮮血的痕跡。
要托起兩丈高的石像,對於四個武林高手也許並不是很難,但如果那個石像是東海底玄英谷的石頭製成,就完全不同了。
卓王孫向四人微一揮手,四人立刻從地上爬起來,躬身行禮。紅衣女子向四人輕聲說了句:“四位辛苦了,請回吧。”幾人叩頭告辭後,齊齊往後一跳,上了來船後邊拖著的一葉小艇。
小艇很小,這四人上船後,每個人都幾乎只有一隻腳的立足之地。然而,四人卻站得比方才西王母的石像還要穩。一人揮掌拍出,凌空擊在水面上,小艇箭般標出。那人掌影飄飄,片刻已不見了蹤跡。
紅衣女子微笑著目送四人離去,只聽卓王孫道:“進去罷。”
湖面下到湖底的通道曲曲折折,讓人覺察不出陡峭來。通道的四壁俱由透明的水晶石砌成,妙就妙在石與石之間毫無拼合的痕跡——因為那些接縫處全被鑲嵌在壁內的無數夜明珠掩蓋了。水底雖無陽光,長廊卻仍籠罩在一層柔和的彩光裡。透過這些光暈,抬眼可見這條走廊外各種五色水族正悠閒遊戲。
紅衣女子正饒有興趣的四處打量,突然一群碧藍色的金魚,飛快的從兩人的足底、頭頂遊過。
那些金魚頭上頂著一張淡藍的翼,宛如張開一蓬巨蓮,花瓣上點綴著幾彎金色的牙狀亮點,在水晶光影的映襯下妖豔非常。
紅衣女子臉上流露出幾許驚訝。這種金魚名叫龍牙花,是吠陀聖典中孔雀明王愛妃的眼淚所化,一直住在天界那伽池中,千萬年來從不曾降世。然而剛才,至少上百頭的龍牙花就這樣從她眼前游過去,在透明水晶的幻影下,還有一隻似乎就要扎進她的懷中。正在驚訝之時,幾隻號稱南海聖王的鳳鴛魚拽著修長的尾翼,優雅的從她手邊滑過。
她緩緩前行,不住將自己記憶中的水下奇珍與眼前的對比,無數傳說中的生靈就緩緩的張開自己美麗的鰭翼,從眼前飄然而過,如可觸控,讓這位久諳傳說典籍的女子也不禁歎為觀止。
而卓王孫好似根本沒有看這些水底奇景。因為他來這裡是為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他加快了步子,一個轉彎之後,眼前柔和的光華突然變得耀眼起來,兩人已到了一個水晶石壘成的小型宮殿中。殿裡四處呈列著六尺多高的珊瑚,枝條扶疏,華光耀眼。半球型的穹頂外,更多五彩斑斕的魚如散落花,向兩人紛紛揚揚的灑來。
然而紅衣女子的眼睛再也沒有瞥那些游魚一眼,只是怔怔的瞪著前方,過了好久才費力的眨了一下——她見到了一生中永遠難忘的一幕。
穹頂的正下方,是一方用整塊玄英石雕成的蓮池,足有半人多高,池中浸著一種淡藍色的液體——也許是一種極細的顆粒——正在像流沙一般緩緩流動,不時閃出一點點幽豔的光澤。而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