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自己付出真心,不去背叛,那麼他也一樣會唇齒相依,不離不棄。
可世上哪有這般的好事,如果你相信一個人,而那個人又從不辜負你,那麼世上還哪來的悲劇?女人決定把心交出去的那一刻,從未想過背叛,但是事實上呢,千百年來,那麼多痴情女子負心漢的例子,哪一件不是骨錚錚,血淋淋,絞的人性泯滅,湖海蒼涼。
過了幾日,是岑父火化的日子。
岑藍早早就梳理好了行裝,一席黑衣莊嚴肅穆,胸口別了一朵白花,臉上粉黛不施,偶然間微微一笑,安靜的像朵開在了暗夜朦朧裡的水蓮。
“公司的事差不多收尾了,我這幾天都有空,都陪你好不好?”顧卿恆穿了一身棕黑色的西裝,裡頭搭了一件藏藍色的襯衫,袖口的銀色釦子時閃時現,岑藍看著覺得有些眼熟,順口問道:“這釦子是不是就是當初那顆?”顧卿恆順了順下襬,抬起頭朝她笑了一下,說道:“你倒是眼尖,這釦子也算是我們的媒人了。”
應該也就是一年之前的事情,可現在想來卻真的有恍如隔世的感覺,岑藍上前為他理了理衣領,冰涼的指尖滑過他的脖頸,顧卿恆心頭一動,俯□輕輕的吻了吻她的臉頰。
岑藍親人不多,這次火化也沒多通知旁人,還有什麼意思呢?活著的時候都沒空得見的人,難道非得死後來獻一份殷勤,才顯得深明大義,人情篤深?
駕車到了火葬場,見著的人都恭恭敬敬,穿著中山裝的老工人將兩人迎了進去,岑藍心裡沉重,環顧四周的青松翠柏,一言不發的跟著顧卿恆走著。“顧先生,顧太太,這邊都準備好了,您看看幾點鐘可以開始?”工人問了一句,岑藍眉間隱動,猶豫的說了一聲:“讓我再看看我爸爸。”
老人顯然被精心修容過,一身黑色長衫,莊嚴得體,頭髮梳的一絲不苟,臉上陰沉灰敗的死寂也被濃重的妝粉掩蓋了下去。“爸爸,你走好,今後無論遇見什麼,我都會好好的過活下去。”岑藍上前握了握老人的手,冰冰涼涼的淚從眼角溢位,父親真的就要離開了,這世上,再也沒有他一絲一毫的氣息,連聲音和笑容都完全消逝無蹤,等到哪天念想的厲害,也只能是翻開舊時的記憶,一遍遍的回望懷念。
“快開始了,我們後退一些。”顧卿恆將女人護在身後,老人的身體被推進火爐,工人輕車熟路的開啟了開關,一時間熊熊大火在爐子裡翻騰滾躍,皮肉煅燒的‘啪啪’聲在靜謐之中顯得分外猙獰,岑藍腳下發軟,整個身子半倚在顧卿恆的身上。
老人這麼一生,就這麼完結了吧,或許他還有很多遺憾,最大的遺憾是沒能看見自己的孩子真正舒心安樂的過上好日子。岑如海,這是他的名字,可是連他自己都忘記了自己的名字,自己的故事。“父親”就是他的代名詞,他不需要旁的立場和地位,能夠做岑藍的父親,就是他這一生最大的幸福。
“爸爸……”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如今這樣的痛楚切切實實讓自己經歷了一番,岑藍想哭又想笑,但是最想的還是告訴後來人一句,你總以為會陪著你,等著你的父母,在時光不經意的流淌間,已經老了,又在你茫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又已經太遲了。
顧卿恆看著懷裡女人悲慟的神色,知道現下無論說什麼都是多餘,只能將她擁的更緊一些,試圖用自己的體溫,捂暖她冰涼如霜的身子。
大火燒了小半個小時,等冷卻處理的當口,顧卿恆擁著懷裡的女人走出了火化室。室外的空氣帶著一絲初秋的清泠,微風中夾雜著點點草木枯敗的味道,岑藍深呼吸了兩口,胸中的鬱結也散去了幾分。
“好受一些了嗎?”顧卿恆攏了攏她的領口,目光關切。
“沒事……只不過還是捨不得……”
岑藍強自笑了笑,顧卿恆心裡難受,她怎麼這麼傻,不願意別人擔心,所以總是一個人扛著。“別那麼逞強,你這樣,淨顯得我無能了。”
兩人站在大院的過道里輕輕的說著話,不敢有太大的聲響,怕驚擾了這裡的亡靈,連最後的路也叫他們不得安生。紫檀的清香在空氣中緩緩的迷茫開來,陽光和煦,溫柔的光線透過雲層落在了地面上,岑藍伸出了手,指尖在光暈下顯得有些透明。
“你說……”話音未落,‘砰’的一聲,一輛黑色的別克車撞到了火葬場的鐵門上,尖銳的剎車聲劃破了寂靜,還沒等人反映過來,一個纖瘦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從車子裡擠了出來。岑藍看傻了,手腳全部僵住了,只是愣愣的站在那裡,看著那個人慌慌張張的衝著自己奔來。
她從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