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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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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他眼中閃過一輪狡詐之色:在燮國王廷的那一位王子,才是自己真正的合作物件,他設下這邊釁的局面,只是讓朱聞有率軍圖謀不軌的名聲,卻並不希望他就此死在邊疆……把水攪混就夠了,不需要多生枝節!

他的美好遐想,在觸及朱聞的譏諷目光時,瞬間冷卻——自己原本是為了把水攪混,卻怎會陰差陽錯的,成為朱聞的階下囚犯呢?!

朱聞瞥了他一眼,笑道:“族長你放心,你不欲殺我,我也同樣不願你死——你這條性命,可是能換來無數糧食錢帛呢!”

族長一聽,面色都漲成醬紫,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道:“朱聞你這個劫匪、小賊!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朱聞微微聳肩,笑意越發加深,“你害我損失那麼多糧草,不把你搶個精光,我的令名何存?!”

聽這一句,左右兵士再也忍不住,轟然大笑起來。

朱聞意態自自在,笑到一半,卻隨即心中一冷,笑容僵在臉上——

刺客已然去了後方……

那麼,疏真!!

他彷彿五雷轟頂,驚得面色大變,隨即疾奔衝出,信手拉過韁繩,長驅賓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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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前塵

朱聞一路疾馳,將馬鞭得近乎脫力,終於在不遠處的前方看到一地狼藉。

夜色蒼茫,冰霜將滿地染就銀白,但見明月於雲端時隱時現,瑩光溫潤。

車駕在前方傾倒,毀碎一地,七橫八落的屍骸,滿地血汙淹留,更是觸目驚心。

一陣涼意沁入他的心中,彷彿有一道無形之手,攥住了他的心。朱聞的銳利黑眸中閃過焦灼,心跳也越發加快。

他大步流星向前走,目之所及,都在倒臥的肢體中搜尋那一抹倩影,遍尋不見之後,心中卻越發煩躁。

他沿著血跡向前,山坡逐漸往上,樹枝低垂,四下越發寂靜,無聲的蕭瑟中,朱聞發覺自己掌心都有些出汗,一顆心吊到了最高處——

“你……是來救人的,還是來收屍的?”

微弱的話音,下一瞬突兀出現,卻是清澈宛如冷泉,在暗夜中宛如珠玉瀉地,字字清晰。

猛然轉身,朱聞赫然發現,山坡半腰處一棵矮樹下,竟坐著一人!

唯一活著的人!

周圍一圈狼藉的屍體,疏真背倚樹幹,一身素衣染血,卻彷彿要溶入這淡淡月華之中,透明幾近消逝。

她漆黑的長髮紛亂垂落,晶瑩面容眉目都瞧不真切,惟有左手中那一截利刃,仍牢牢握在掌心,劍光吞吐間,竟似天光拂下,別有一重凜然之色!

朱聞凝望著她,卻只覺她已是搖搖欲墜,可那看似經意擺出的姿勢,竟是攻守兼備,完美到難有破綻可尋!

大概是失血的原因,她黑幽幽的眸子有些渙散迷茫,而周身戒備緊繃的殺意卻越發深重!

“是我……”

朱聞的聲音,帶著自己也未曾發覺的驚慌關切。只見疏真眨了眨眼,彷彿要奮力認出他的模樣,卻終究身子一晃,如雨中之蝶一般無力跌落——許久的搏命殺戮和緊繃心緒,終於在這一刻輕鬆釋然!

“小心!”

朱聞一驚,連忙搶過去,極為驚險地接住了她。

冰冷嬌小的身軀,宛如其中靈魂一般,宛如渺雲,杳不可尋。

周遭都是冰冷,彷彿數九隆冬在滿是冰渣的河裡載浮載沉,滿身疼痛已然哭喊不出,深重的雲霧將一切席捲而入……這般昏沉迷茫中,她做夢了。

兩個月前居延

仍是大雪瀰漫之時,呼嘯的北風夾著冰渣,從帳篷的破洞中襲入,破舊的氈毯不能帶來任何暖意,只是聊勝於無的披著,就宛如,此時幽微的生命火焰。

疏真蜷縮在牆角,一動也不動,彷彿是個無聲息的死物一般。原本精美絕倫的厚緞雲裳,也染了炭黑血汙,幾乎看不出原本模樣,只有其中暗嵌的錦線,在微弱油燈下略一閃光。

外間隱約有人聲傳來,隨即,便是可霓沉重踉蹌的腳步聲,疏真不用抬頭,便可看見她瘦得凹陷的面龐,原本英氣勃發的神韻,如今也只剩下悲憤悽絕。

可霓走到她跟前,低低喚道:“主上……”

她的聲音低沉,彷彿沉浸在某種情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