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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見的弓彷彿被拉緊了弦,而後那光化成的箭倏地破空而出,筆直地衝著路易的胸口射過來。
路易像是已經忘了躲閃,他甚至伸開了兩條手臂,門戶大開地站在那裡,閉上了眼睛。
難道被譽為最後一個防禦線的地宮,就這樣容易倒戈麼?
難道這個保護著他們從小長大、慢慢變強,千百年來屹立不倒的聖殿,就這樣容易被愚蠢的惡魔欺騙麼?
你看清楚我是誰!
箭尖幾乎停在了路易的胸口上,那光照亮了他的整張臉。
終於碎成了無數個光點,所有的攻擊都停止了。
腳步聲傳來,路易轉過身去,就看見了那個熟悉的人。
史高勒先生的眼睛被紅色的網罩著。
路易的心沉了下去——他最尊敬的人,顯然已經被那該死的寄生網控制了。
來不及猶豫,史高勒先生已經向他撲了過來,路易用沒有受傷的手拔/出了從盧克斯身上解下的佩劍,近乎悲憤地擋住了昔日老師的攻擊。
他已經重病垂死,治療師們已經準備給他下病危通知,為什麼不能讓他安安穩穩地壽終正寢?
為什麼在最後的時候還要剝奪他的尊嚴?
史高勒先生的身體畢竟年紀大了,很快就被路易用佩劍穿過手臂釘在了牆上,然而他像是完全不知道疼痛一樣,仍然拼命地掙扎著,路易眼圈紅了。
他突然咆哮了一聲,猛地抽出佩劍,狠狠地衝著他的心臟釘了下去。
史高勒先生終於不再掙動了,眼睛裡的網膜漸漸褪去,露出屬於人類的、因為年邁而略微有些渾濁的眼睛,緩慢地轉動了一下,沙啞地說:“路易……”
路易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先生。”
史高勒先生似乎是笑了,他吃力地抬起手,像是想要摸摸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孩子,路易捧起他那雙佈滿了老年斑的手,閉上眼,輕輕地在上面蹭著,想要留住那手心裡中最後的溫暖。
“路易啊……”史高勒先生這樣說著。
而後,那隻手突然變成了一隻白骨爪子,一瞬間手指長長了幾倍,猝不及防地從路易的肩膀上紮了進去,瞬間就沒了進去。
穿透了他的肺葉,從前胸處伸了出來,露出被血染紅了的白骨指尖。
那些溫熱的血像雨點一樣打在地上,漸漸匯成了一條小小的溪流。
路易的全身都被寄生網包住了,那東西正在侵蝕他的心臟。
“重劍和祭司的許可權都是我賦予你的,”史高勒先生溫柔地說,“現在,乖孩子,還給我吧。”
87、第八十七章 地宮(下)
為什麼?
可是路易已經來不及想這個問題了。
身體被刺穿的一剎那,痛覺神經都跟著停頓了一下,路易艱難地捏住他的佩劍。
史高勒把他吊了起來,用力地推在牆上,路易的血順著他的指尖滴下來,落到了他的臉上,被他輕輕地舔去。
“你沒那麼容易死,相信我,孩子,”史高勒低聲說,他常年生病的聲音帶出動物一樣的“嘶嘶”聲,然而那緩慢而篤定的口氣,卻又依稀是原來的模樣,他幾乎是用一種悲憫的眼神看著路易,“你太年輕了,真是太年輕了。”
路易終於積聚起力量,用佩劍揮向史高勒的手臂,毫不顧忌自己會被他的爪子撕成兩半。
佩劍砍在史高勒先生的肩膀上,“叮”一聲被彈開了,史高勒狠狠地抽出他那隻白骨一樣的爪子,重重地把路易摔在了牆角:“我瞭解你,知道你會反抗到底的,但我有時間等著你。”
心口處傳來撕裂一樣的窒息感,路易不由自主地蜷起身體,撕開自己的衣領,拽住心口上籠罩的那層該死的網膜,想要硬把它撕下來。
可是它和他的身體幾乎已經成為了一體,每拉扯一下,粘連的五臟六腑都傳來難以忍受的疼痛。
有多疼?
疼到他已經不知道疼了。
他終於相信,世界上有人是活活被疼死的。
鹹腥從喉嚨裡湧出來,路易吐出了一口和血水混雜著的內臟碎屑。
史高勒輕輕地蹭了蹭自己從白骨變回來的人手,彷彿有點感慨,嘖嘖有聲地問:“年輕人,為什麼非要這麼慘烈不可麼?”
“我不是……你。”路易的手指掐進了自己的面板裡,已經不知道是哪裡流出來的血水順著他指尖滲出來,他幾乎發不出聲音,每一個字都只有彷彿隨時會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