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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讀過就好,”辜鴻銘開門見山地說,“為免言語衝突,今天我們約法三章。第一,不談婦女解放;第二,不談白話文寫作;第三,不談憲政民主。”

這些都是辜鴻銘強烈反對的,他反對婦女解放,反對白話文,反對憲政。

“可以。”周赫煊點頭道。

辜鴻銘說:“我觀《大國崛起》,對列強諸國頗多推崇,周校長認為中國人比西方人劣等嗎?”

周赫煊搖頭道:“我認為人都是平等的,沒有誰比誰優等之說。”

辜鴻銘笑道:“總是有區別的,難道非洲的黑人,也能跟黃種人和白種人平等?在我看來,中國人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族群,你覺得呢?”

“我不同意這個觀點,”周赫煊說,“別說黑人,就連南太平洋那些茹毛飲血的食人族,只要是人類,我也認為他們是平等的。”

“你這叫博愛,墨家的信徒?”辜鴻銘不置可否。

周赫煊說:“跟墨家無關,即是人類,自然平等。”

辜鴻銘問道:“既然平等,那世界各民族之間,為什麼會存在那麼大的差異?這種差別不僅體現在文化風俗上,還有智力、道德和性格等多方面。”

“這個問題說起來很複雜,”周赫煊道,“先來說美洲的印第安人和南太平洋野人,他們為什麼會原始落後?因為孤懸海外,跟外界缺乏交流和溝通。中國和歐洲,來是互相影響促進,這種交流大大加快了人類的文化和科學發展。”

辜鴻銘笑道:“中國人的四大發明,確實促進了歐洲科學的發展。至於中國嘛,在近代以前,一直是獨自進步的。”

“也可以這麼說,但中國還是受到了一些影響的,”周赫煊道,“比如二胡和琵琶,這些樂器就來自中亞、西亞。西方的星座學說,也早早傳入中國,蘇東坡就是忠實的星座迷,他常常自嘲摩羯座都是倒黴蛋。”

“哦,蘇東坡還信星座之說?”辜鴻銘驚訝道。

周赫煊道:“《東坡志林》裡有記載。退之詩云:我生之辰,月宿直鬥。乃知退之磨蠍(摩羯)為身宮,而僕乃以磨蠍為命,平生多得謗譽,殆是同病也。”

這段話的大致內容,是蘇東坡吐槽自己和韓愈同命相憐,都跟摩羯座扯上關係(一個命宮摩羯,一個身宮摩羯),命不好,經常遭到誹謗攻擊。(老王語:感覺這是摩羯座被黑得最慘的一次。)

辜鴻銘聽了大笑:“哈哈,想不到韓愈也是摩羯座,看來以後我要多多研究星座了。”

周赫煊又說:“一個民族的特性,跟它最初的發源地有關。適合耕種的地區,發展出農業文明,而土壤淺薄的地方,則發展出遊牧文明。就拿中國來說,為什麼起源於北方?因為以原始的農業技術,南方炎熱多雨的氣候,是不適合耕種的。”

“有點意思,你繼續說。”辜鴻銘研究中國人,是從文化道德角度來展開,周赫煊的觀點讓他耳目一新。

周赫煊繼續道:“中華文明屬於典型的農耕文明,遠古農業要發展,需要秩序性和穩定性,所以中國人崇尚集體主義。儒家的禮教道德,不外乎是為集體主義說項。然後逐漸演化下來,就成為三綱五常之類的東西。”

辜鴻銘想要反駁,但細細想來卻似乎有點道理。

“而西方呢?”周赫煊又說,“如今歐洲興盛的國家,在古希臘、古羅馬的時候都還是野蠻人。但野蠻征服了文明,於是迎來中世紀的黑暗,直到文藝復興才重見光明。他們因為靠近地中海和大西洋,最後誕生了異於農耕和遊牧的海洋文明。海洋文明是商業文明,戳穿了就是逐利。工業革命是為利益,殖民屠殺是為利益,十年前歐洲那場大戰,也是為了利益。”

“這個觀點很好,甚合我意。”辜鴻銘也認為西方文明是利益文明,不過他也強調中華文明是道德文明。

周赫煊說:“辜先生的《春秋大義》我讀過,也很同意你對各國族群的分析。但我認為,這種民族性差異並非天生,而是長久以來的史影響造成的。”

辜鴻銘問:“那你是否同意我書中的觀點?”

周赫煊笑道:“我很同意辜先生所言,中華民族確實是偉大的民族,中國人也具備深刻、博大、簡樸和靈性四種美德。正如辜先生說的那樣,中國是一個永不衰老的民族,擁有永葆青春的秘訣。我敢預言,用不了一百年,中國又會重新屹立於世界民族之巔。”

“哈哈,同道中人也。”辜鴻銘歡喜道。

周赫煊語氣一轉:“但我不認可辜先生說的道德